特别是小師姐說完那句“這個謝修然還不錯”之後。
盛暮不知道晏随星的記憶能好到這個地步,她聽到這個答案心中直道離譜:
“這個謝修然和過去的謝修然不一樣了,他們是兩個人了,再說了,以後都不會再見,走之前跟他打個招呼也不過分吧。”
那句“以後都不會再見”讓晏随星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他藏住嘴角笑意,說道:“那小師姐為什麼不叫我?”
好小子,還倒打一耙。
盛暮不甘示弱:“你也你沒問我啊。”
她掐着腰,下巴微仰,像隻氣哼哼的小雀,撲閃着的翅膀在晏随星心中撓了一下。
心髒縮了縮,癢癢的,但又很舒服。
兩人最終到底也沒在這個幼稚的問題上鬥下去。
盛暮帶着得逞了的晏随星穿過清運道,敲開了末尾那間宅子的門。
謝修然看到他們的到來并不驚訝。
似乎是即将修正的時間線給了他什麼感應,盛暮走近時,甚至看到亭内的小桌上擺了兩杯茶。
謝修然擡手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對着二人彎彎嘴角:“坐吧。”
盛暮矜持地坐下,說道:“我們要走了。”
謝修然點點頭:“我猜到了,你們不會在三岱鎮停留太久,隻是我沒想到,你在走之前還會來見我一次。”
晏随星默默腹诽:我也沒想到。
盛暮聽不見晏随星的心聲,她指了指桌上的茶:“我還以為你是知道我們回來。”
謝修然搖搖頭:“不知道,隻是在想,萬一你們來了呢?若是時間緊,連倒茶的時間都沒有,那我定要悔上許久了。”
他問道:“是還有什麼想問的麼?”
盛暮被猜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确實有。”
“有把劍名蒼鳳,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它的下落呢?”
上一次在謝修然這裡她隻問了幾句王大鼓和元來的事情。
而經曆過秋芙的事情後,盛暮對于蒼鳳的執念忽然又更深了幾分。
謝修然了然地笑笑,忽地伸手,在盛暮身前虛虛一點。
“在這裡。”
盛暮一愣。
她低頭,順着謝修然手指的方向,視線緩緩挪到自己身上。
謝修然的意思是。
蒼鳳,在這具身體裡?
她皺了皺眉,正猶豫着要不要問清楚些,就聽謝修然再次重複了一遍:
“在你這裡。”
他說的是你。
而不是“她”。
二者的區别,對于此時已經覺醒且知曉一切的謝修然而言,差異巨大。
他不可能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随口一說。
可是怎麼會呢?
她是盛暮,可又不是這個盛暮,她的身體裡,怎麼會有蒼鳳的存在?
她還想再問更清楚些,謝修然卻搖了搖頭,不肯說了。
他說道:“抱歉,我也隻能說這麼多了,至于更加詳細的,我就并不知曉了。”
天色已經蒙蒙亮。
謝修然先一步注意到了天邊的那一抹亮色。
他神色一怔,一種怅然若失的心情忽然從他内心深處升起。
但他随後仍是笑着對盛暮道:“時間到了,你們該走了。”
“再不走,可能就永遠都走不了了。”
周圍的環境隐隐有割裂的趨勢,像是在催促着他們的離開,盛暮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謝修然,笑着道:“就到這裡吧,不用送了。”
謝修然點點頭,也就當真沒送。
時間可以消磨掉許多。
這是盛暮在這個時期看到謝修然的第一個想法。
可她慢慢發現,并不是這樣的。
那些被消磨掉的東西并不是因為時間,而是人。
變的從來都不是時間。
日月流轉卻永存,四季更替,不止不休。
有些東西無論如何也帶不走。
有些東西無論如何也不會變。
時間不能,生死不能,更疊的萬事萬物都不能。
像她的心,她的道。
或許會動搖。
但亘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