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在盛暮手中徹底沒了聲息。
周圍風雲不止,盛暮呆呆地跪在原地,一直到秋芙的身軀變得冰涼,她才痛哭出聲。
沒有人說話。
安靜的宅子内,響起的隻有盛暮的哭聲與呼嘯而過的風。
晏随星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哭得劇烈的盛暮,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悲哀的無力感。
他知道了小師姐最大的秘密,小師姐也沒有在他面前隐藏任何。
可他實在開心不起來。
越淮的存在,是壓在所有人心上的一道大山,她的小師姐努力了這麼久,卻依舊無法從那個人手中奪回秋芙的一條命。
他幫不上盛暮的忙。
卻有可能讓盛暮此刻的難過再次重演一次。
不知是站了多久,直到天邊逐漸泛起魚肚白,盛暮的哭聲緩緩消止,晏随星才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他看着盛暮,每一眼都貪婪,每一眼都不舍。
仿佛是要看盡生命中最後一眼。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盛暮在天亮時情緒就已經調整過來。
她安靜地完成了秋芙的安葬過程,而後平靜道:“我們走吧。”
越淮的存在和她昨晚的失态已經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捅破,盛暮也不願再做于事無補的遮掩,她直白道:“我和越淮當初定下的約定,一個月内,小世界内混亂的時間線會恢複正常。”
她擡頭看向雲滄:“師父收集殘魂需要花多久?”
雲滄:“三天。”
她點點頭:“我也差不多,那邊先回去吧。等三岱鎮收集完畢,我們立刻就動身去下一個地方。”
時間線流速不同,這邊霧柏方才和董坤把謝修然的身份扯回去,當晚半夜就聽見隔壁傳來窸窣的動靜。
她推門出去,剛好看見回來的盛暮。
盛暮沖着霧柏勉力彎了彎嘴角,說道:“我以為霧姐姐睡了。”
霧柏看着明顯頹了不止一個度的盛暮搖了搖頭,她上前揉了揉盛暮腦袋,溫聲道:“累了吧?快去睡覺,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一直到盛暮屋門關上,霧柏才轉頭跟蕭澤禹使眼色。
蕭澤禹聳了聳肩,搖了搖頭。
霧柏瞬間明白,她沖着蕭澤禹做了個口型問道:“越淮?”
蕭澤禹有些訝異她這麼快就猜到,點了點頭。
事情都說到這一步,霧柏哪還有不明白的。
她心中把越淮祖宗十八代全都罵了個透徹,并再一次後悔——
為什麼她當初就沒有直接宰了這個狗賊。
*
在雲滄收集殘魂的時候,盛暮趁着時間線還未修補完全,月色正當空時,跑出去見了個人。
左腳才剛剛踏在清運道上,盛暮立刻就察覺了身後那道熟悉的氣息。
她轉頭,精準無誤地在圍牆後逮到了晏随星的身影。
兩人目光在空中猝一相對,晏随星怔在原地,不動了。
盛暮歎了口氣,沖着晏随星勾了勾手指。
晏随星抿抿唇,低着腦袋,小步小步地挪到了盛暮身邊。
盛暮用胳膊肘捅了晏随星一把,挑眉問:“怎麼,跟蹤都跟蹤了,幹嘛不說話?”
晏随星小小聲:“怕小師姐生我氣。”
盛暮被他這沒道理的話都快氣笑了。
她無奈地扯扯唇角,伸手捏了一把晏随星的臉。
晏随星臉頰都被盛暮扯得發紅變形,眼裡卻露出幾分笑意。
盛暮:“跟蹤我不怕我生氣,要你說話又開始怕我生氣?你這個主次輕重學得還挺好啊。”
晏随星聽出盛暮話裡的陰陽怪氣,也沒反駁,隻挺乖乖點頭:“嗯,小師姐說的對,小師姐說什麼是什麼。”
盛暮完全被他這副模樣弄的沒脾氣。
接近淩晨時分,清運道上的人零零散散,燈火也滅了大半。
盛暮走了兩步,找到一間還在營業的茶館,揪着晏随星的衣領就将他扯了進去。
她托着腮,大有一副“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走”了的架勢,将茶一飲而盡,說道:“來,說說看,為什麼要跟蹤我。”
晏随星小口小口喝着茶,不說話,直搖頭。
盛暮上手揪他耳朵:“小師姐讓你說話呢,快點,不說就不走了。”
晏随星聽見這話去忽地眼睛一亮。
“真的嗎?”他問道:“不說的話,小師姐就不去見他了?”
你他媽的。
盛暮看着晏随星這副認真的無賴樣,點了點頭。
“不說就不讓你走,把你丢在茶館裡,我自己走。”
小無賴。
還治不了你了是吧?
晏随星:……
他癟了癟嘴,半天才說出一句:“不想讓小師姐單獨見他。”
不想讓小師姐單獨見謝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