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移向腰間的玉佩。

玉佩質地極好，中間那隻小狐狸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晏随星不禁想到，盛暮方才送他的發帶好像也是帶着小狐狸的。

他輕聲開口：“小師姐喜歡狐狸嗎？”

盛暮歪了歪腦袋，又點了點頭：“喜歡啊，喜歡乖狐狸，軟乎乎的，多可愛。”

晏随星嘴角的笑意又大了些。

他說：“好，小師姐以後肯定會有一隻屬于自己的小狐狸的。”

盛暮挑眉看他：“你給我嗎？”

晏随星：“我給你。”

我，給你。

盛暮沒聽出晏随星話裡深意，還喜滋滋地暢享以後狐狸在側的美好生活。

她一蹦一跳地往房間走，身後，晏随星緩緩跟着。

兩人的心願忽然在某一瞬間重合了——

如果這一刻能無限延長，延長到沒有盡頭，該有多好。

*

次日清晨。

雲滄年紀在那，作息是無名宗衆人中最為規律的。

而秋芙因為惦記着要勤奮些，這天起得也極早。

兩人草草用過早飯，才碰見起床給盛暮去買飯的晏随星。

晏随星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招了招手：“早啊。”

雲滄：……

想到等會屬于盛暮那桌豐盛的早飯，我為什麼就沒再多睡上半個時辰呢！

左右飯也吃了，雲滄對于食物也沒熱衷到吃了還要再吃一遍的地步。

他對秋芙招招手，說道：“将你昨天買的那柄劍尋來，今日我先教你如何引氣入體。”

等盛暮醒來時，雲滄和秋芙已經練過一輪了。

習武要求的體力太多，秋芙本人也不算有天賦的那種，練了小半個上午也沒什麼成效。

雲滄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他收了秋芙，那無論是聰慧還是蠢笨，都是他的徒弟。

是他的徒弟，他便會好好教，用心教。

“秋芙姐姐起的好早？是跟着師父去練劍了嗎？累不累，快過來吃點。”

盛暮見着秋芙就招手，後者搖搖頭：“不了，這都是晏師兄給你買的，我也吃過飯了。”

晏随星破天荒地也附和着盛暮的話：“一起吃吧。”

他手摩挲着腰間的玉佩，秋芙眼尖，立馬看出來他是因為什麼，于是也不再客氣。

練武體力要求大，她又沒辟谷，雖然才小半個上午下來，但她是真餓了。

她坐下跟着一起吃了幾口，門口看門的兩個小東西也被盛暮一人給了一塊肉餅子。

雲滄幽幽地看着那兩個肉餅子。

連看門的吃得都比他好。

他别開眼睛，不去看這紮心的一幕，等秋芙進食完畢後，他敲了敲桌子，言簡意赅道：“再來。”

秋芙拎着劍，繼續修煉去了。

盛暮這邊也吃完了，她閑着無聊，沖着小東西招了招手，兩魔屁颠屁颠跑過來，滿臉狗腿子模樣問：“小仙君可有什麼事情問？”

“閑着無聊，來聊聊天。”盛暮伸手一指：“你們在這宅子裡待多久了？附近可有什麼好玩的？”

徐小東和徐小西對視一眼，忽然壓低了聲音：“是有，小仙君，最北邊偏房那裡有間上了鎖的屋子，裡面魔氣可重了。”

“魔氣？”盛暮微微一挑眉毛，看向徐小東：“你們弄得？”

徐小東連忙搖頭：“真不是我們，那東西一開始便在這宅子裡，最開始整個宅子全都是魔氣，普通人靠近就不舒服，我們廢了好大勁，才弄明白魔氣的來源，然後清了宅子裡的魔氣。”

三岱鎮現今受仙家庇護，又怎會有魔氣？

盛暮心說不對，下巴一揚，徐小西極有眼力價地帶她去了那間上了鎖的屋子。

屋門上了鎖，門外甚至還設了結界，但對晏随星和盛暮的修為倒不算難。

晏随星長劍一劈，破開了結界。

門鎖應聲而羅，房門朝内打開。

屋内擺着的，赫然是兩面琉璃問心鏡。

沾染着濃重魔氣的，琉璃問心鏡。

看出盛暮和晏随星神色不對，徐小西拉着徐小東就跑去門口看大門。

盛暮皺着眉道：“這應該就是謝修然先前擺在房門口的那兩面琉璃問心鏡，我還以為是他從别處尋來的，沒想到竟然是原先就在這房子裡。”

她和晏随星對視一眼，後者輕聲問：“小師姐有什麼想法麼？”

“這東西魔氣嚴重，血腥氣也嚴重，按照離陽那狗東西的做派來看，我甚至懷疑是他們故意殺了許多魔，專門将魔氣移到這琉璃問心鏡上，随後再借題發揮，讓天下百姓都知道是魔族偷偷破壞條約，以增加他們滅魔這一行為的正義度。”

盛暮心裡快速就做好了決定。

雖然現在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對後世造成影響，但其一，區區兩面琉璃問心鏡，最多不過是讓謝修然的大門空了兩面，其二，就算真有什麼更嚴重的後果，她的代碼也都可以修正。

于是她道：“我們不能給離陽留下一絲一毫的機會，這兩面琉璃問心鏡，不如直接毀了。”

出乎意料的，晏随星卻阻攔了她。

他抓住盛暮的手腕，聲音莫名有些艱澀：

“能……不毀嗎？”

盛暮下意識反問：“為什麼，是怎麼了嗎？”

為什麼。

晏随星看着琉璃問心鏡，心中那點緣由卻根本說不出口。

因為如果毀掉了，謝修然就根本不會有琉璃問心鏡，而盛暮也根本不會進琉璃問心鏡。

那麼在琉璃問心鏡裡看到的一切，就全都不複存在。

他不會知道小師姐的秘密，也不會記得那個叫越淮的男人。

這些來之不易的信息，晏随星不想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