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又挨了不知道是那隻妖獸的一腳,甯雪溪屏息凝神,在心裡把晏随星和盛暮罵了一百遍!
她和晏随星同門這麼多年,怎麼就沒發現這厮本質上如此不講道理?!
還有盛暮。
甯雪溪眼神兇狠起來。
她不僅三番數次挑釁自己,還在萬門大比上下了自己那麼大的一個面子。
甯雪溪憤憤地數着盛暮該欠自己的樁樁件件,絲毫不記得是自己有錯在先。
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完美的計劃。
盛暮不是在突破嗎?
她今日就要讓盛暮不但無法突破,以後的修道路也跟着一起崩塌!
耳邊是候至艱難呼喚她的聲音,甯雪溪心頭一狠,攢了一股勁,猛地從妖獸潮中探出個頭來大聲喊道:“謝師兄——救我——”
這一聲喊宛若石破天驚,山崩地裂,清晰又婉轉地在候至腦海中轉了個遍。
緊接着,天上一抹白衣飛過,将甯雪溪從妖獸潮中拔了出來。
候至心還沒來得及涼,就聽甯雪溪焦急道:“候至,候至——”
“謝師兄,他方才還在這裡的,你快和我一起找找。”
一股暖流湧上候至心頭,肺腑間充斥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感動。
下一秒,謝修然旱地拔蔥般将候至從妖獸潮中拎了出來。
“甯姑娘大恩大德,候至沒齒難忘。”
候至看着衣衫淩亂滿臉焦急,眼神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分放心的甯雪溪,嗫嚅着唇瓣,百感交集。
甯雪溪搖搖頭:“大家同為修士,出門在外,理應互幫互助。”
話音剛落,謝修然猛地加快了速度,甯雪溪一個趔趄,差點從劍上一頭栽回妖獸潮裡。
她完美的表情出現了一道裂痕,接着又隐藏幹淨,甯雪溪正準備暗戳戳地捅點事,忽然聽謝修然問道:
“盛暮她……要突破了?”
甯雪溪:“好、好像是的,謝師兄,我們——”
她話音未落就被謝修然急促的聲音打斷:“在妖獸潮中突破兇險至極,我們去幫她。”
謝修然這句“幫她”說的自然又流暢,甯雪溪一下子沒收住情緒,整個人的語調都拔高了許多:“謝師兄!”
怎麼能這樣?!
謝師兄明明是站在她這邊的,先前的種種都印證着這一點,在薛府他讓盛暮幫自己轉詛咒,在萬門大比他同樣幫着自己出頭。
他明明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怎麼能向着盛暮!
甯雪溪的臉色扭曲了一瞬,很快又被她控制好。
若是往常,憑借着多年的相處,謝修然肯定能察覺到甯雪溪的不對勁。
但是此刻,他一心全都系在盛暮身上,絲毫沒注意到甯雪溪的小心思。
盛暮的天賦很可怕,這點在萬門大比時謝修然就注意到了。
才修煉短短幾月就能擊敗修煉十餘載的甯雪溪,這不僅僅是努力可以達到的。
他感受着前方不尋常波動的靈力,内心一緊。
甯雪溪修為不夠,現在還未結丹,因此感知也并不敏銳,在她眼裡,盛暮的突破可能僅僅隻是從煉氣到築基的差别罷了,而她已經是築基後期,就算盛暮突破了,和她也差得遠。
可謝修然卻感受得清清楚楚。
盛暮已經到了築基後期,此刻即将邁入金丹初期。
什麼概念。
他謝修然11個月完成引氣入體,十歲築基,十六歲結丹,這個速度已經足以讓他成為修真界聞名的天之驕子。
可盛暮呢,從修道至現在不過三個月,已經趕上了他十多年的進度。
他今年十九,于金丹中期,同齡之人幾乎再無修為比他更高的了。
盛暮今年十七,即将進入金丹初期,論年齡比他晚了一年。
可論速度,卻是他的數倍不止。
謝修然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麼心境。
嫉妒?
好像不算。他心裡隻有些酸澀和無奈,并沒有陰暗的情緒滋生。他不但不想毀了盛暮從今往後的修道路,甚至還希望她能走得更遠些,哪怕比他更遠也無所謂。
那這算什麼呢?
在長劍抵達碧血蜥面前時,他終于看清了自己心中所想。
是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