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瀉藥這事鬧得比盛暮想象中還要大。
盛暮還在睡夢中被晏随星叫去正殿,同在正殿的還有甯雪溪,謝修然,和甯鴻昊。
謝修然和晏随星是掌門膝下兩個傑出弟子,甯雪溪又是掌門愛女,盛暮本還在疑惑為什麼自己也會是其中之一,直到甯鴻昊嚴肅且警告的眼神在她身上流連了許久。
好吧,看來她這個便宜爹是真的看重面子。
平日裡重此薄彼歸平日,到了外人面前,還是要努力裝裝樣子。
看啊,這就是我前幾個月剛找回來的小女兒,雖然她修為低下,我也不關心她,但是看呐,我還是把她和雪溪有一視同仁在的啊!
甯鴻昊此次招他們四人來此就是讓他們調查下瀉藥一事,萬門大比在即,勢必要給仙門百家一個交代。
甯鴻昊在上面說個不停,底下的盛暮思緒早已飄遠。
坦白來講,晏随星算是她在這個世界裡玩得最好的朋友,而這幾個月相處下來,晏随星好像也在把她劃在朋友範圍内。
她要進無名宗這件事,如果真成了,事後最對不起的就是晏随星。
是他帶她認識的雲滄他們,也是他憑一己之力讓她與雲滄他們成為了朋友,結果最後盛暮反而越過晏随星,自己跟雲滄成了一個宗門的。
就好比你把你兩個好朋友介紹給對方,結果她倆反而越過你成了閨蜜,到最後你倒是成了被排除在外的那個。
而等她脫離無涯宗,甯鴻昊必然不可能輕易放過這件事,晏随星作為和她關系最好的人,作為被調查的行列裡,必然首當其沖。
若是之前,盛暮一定不會對她同晏随星之間的關系想這麼多,畢竟所有人在她眼裡全都無差别是個沒有個人意識的NPC。
但晏随星那日的反常,讓盛暮不得不開始考慮這些。
簡直是越想越對不住晏随星。
但無名宗這件事又确實不能跟晏随星說。
正想着,晏随星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師姐,”他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走了。”
盛暮利索地站起身,整了整裙擺,看都沒看甯鴻昊一眼,就跟晏随星肩并肩出了正殿。
那就等以後,用她的金手指讓晏随星的修煉之路變得更順遂些吧。
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正殿外。
甯雪溪下意識就把目光放到了謝修然身上,等待他做出對此次任務的規劃。
然而謝修然卻看向了盛暮,神色認真地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盛暮懵了。
甯雪溪急了。
她顧不得這還是在淩松峰正殿,聲音都不由得拔高幾分:“謝師兄,你問她能問出什麼?”
謝修然瞥了眼跳腳的甯雪溪,道:“上次在小村落,就是盛暮出的主意。”
話都到這了,不說兩句豈不是顯得甯雪溪白急了。
于是盛暮道:“下藥的目的應該是為了萬門大比,我對這事不算知曉,敢問謝師兄,無涯宗裡的這些宗門裡,可有一人都未中招的那種嗎?如果沒有,那其餘那些還在路上的門派,他們中可有一兩人已經先到無涯宗了的?”
謝修然神色一凜:“你是說——”
盛暮嚴肅地點了點頭,任重而道遠地拍了拍謝修然的肩膀:“沒錯,謝師兄,此事就交給你了。”
謝修然同樣嚴肅臉,他朝着盛暮抱拳,神情之堅毅,讓盛暮下意識以為他接下來說出的話是——
“放心吧,組織給我的任務,我一定圓滿完成!”
謝修然接了任務就離開了。
甯雪溪憤恨地瞪了盛暮一眼,屁颠屁颠跟在謝修然後面叫:“師兄等等我。”
看着二人離開的背影,盛暮又看了看抱臂站在一旁的晏随星,忽然靈光一現——
“不對啊。”她恍然大悟:“來參加萬門大比的這些人修為都在個宗門内屬佼佼者,應當都辟谷了的,就算沒辟谷,也大多會帶着辟谷丹。”
晏随星對此毫不意外,甚至還點了點頭:“小師姐好生聰慧。”
盛暮:……
橫豎也不像是在誇她。
思路忽然被拓寬,盛暮的思緒朝着一個詭異的方向潛前。
首先,能讓無涯宗上上下下,辟谷的沒辟谷的,吃飯的不吃飯的,除了寥寥少數人外全部中招,且沒人發現和懷疑,光憑這點,這人的身份和修為一定就不簡單。
如果不是上面她跟謝修然推測的那個點的話,那麼下藥的人絕大概率應該是對無涯宗裡裡外外非常熟悉。這才能保證無論宗内宗外的人全都中招。
綜上所述,再加上盛暮的個人偏見。
她真的很難不懷疑甯雪溪。
汝娘也。
這要怎麼查?
甯雪溪肯定死也不認,甯鴻昊也必然跟甯雪溪站在一條線上,這件事情到最後查不出門道來,她盛暮絕對是被推出去給仙門百家賠罪的那個。
天邊逐漸泛起魚肚白,雲層随着日色漸漸明晰。
同樣明晰起來的,還有盛暮心中的計劃。
“晏随星。”她冷不丁問道:“距離仙門大比還有幾天來着?”
晏随星沒直接回答她,而是說了句看似不相幹的話:“小師姐若是想去太初秘境的話,時間倒是夠了。”
盛暮看着晏随星,臉上的笑意漸漸擴大。
她似感慨歎息,又似自言自語。
“小師弟當真是——”
“好懂我呀。”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個事情需要确認一下。”
*
淩松峰山腳下,甯雪溪一個人站在那棵最為高大的樹旁,衣袂飛揚。
謝修然去找無涯宗做門派登記的弟子确認信息了,甯雪溪則趁着天色還沒大亮,靠在樹旁等人。
隻不過她等的人看起來沒什麼時間觀念,一直到烈日當空才緩緩出現。
甯雪溪白白站了這麼久,想發作卻又不敢,她堆起一副讨好的笑臉,看着面前的人,猶豫着問道:“下藥這事,還多虧了仙尊幫忙,若不是仙尊幫我,無涯宗這麼多人,我可……”
“仙尊”這一稱呼卻讓面前的人極為不虞。
蕭澤禹這段時間跟盛暮待久了,說話的習慣也開始被她帶偏。
隻見他臉色一寒,聲音冷得似冰。
“不是說過不許叫我仙尊麼?我說過,仙尊二字是我的……”
等等,那句話怎麼說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