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夠了戲的盛暮這才裝作剛反應過來的樣子,艱難地支撐起無力的身體。
她驚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疊羅漢的兩人,震驚道:“甯師姐剛才、剛才說什麼?”
“要我下咒?下什麼咒!甯師姐你——”
甯雪溪愣住了。
她身下的謝修然也恍然反應過來他的說什麼,艱難舉起的手臂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雪溪……”他氣息微弱,指尖戳着死死壓在石闆上的甯雪溪:“你先、你先下去……”
他話音未落,甯雪溪忽然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她狼狽地翻了下去,連滾帶爬到了密室的角落,指着被石闆壓住的謝修然,聲音抖得調子都變了,面色是掩蓋不住的驚恐:“薛、薛定鳄……”
詛咒又生效了。
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謝修然踉跄地從石闆下爬出,來不及管在陣法中心的盛暮,瘸着一條腿,踉踉跄跄地去找甯雪溪,然而此刻在受詛咒影響的甯雪溪嚴重,謝修然頂着的赫然是薛定鳄的臉。
她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密室的地上已經被他們提前畫好了立誓轉咒的陣法,盛暮拖着自己酸軟無力的身體,艱難地挪出了陣法。
甯雪溪此刻的精神狀态已經和瘋子沒什麼兩樣,但對于盛暮來說,這還不夠。
詛咒的事情已經影響到盛暮的生活了,今天機會難得,她要一次性永久解決這個麻煩。
詛咒可以通過立誓轉移,但是轉移次數是有限制的。
像薛定鳄這種元嬰期大妖,他死前怨念深重的詛咒隻能轉移一次。
謝修然這麼想幫甯雪溪,何不自己來?
甯雪溪驚慌地在密室裡到處亂爬,謝修然瘸了條腿,行動也不利索。兩人的前行速度就這麼保持在了一種詭異的平衡上面。
追也追不上,停也停不了。
甯雪溪爬得毫無章法,從角落到密室中間,行進路線可謂是毫無規律可言。而謝修然為了追上她,必然要将她爬過的路線再走一遍。
于是他理所當然地來到了陣法中央。
盛暮抓住這個時機,眼裡噙了淚,滿臉自我犧牲的悲壯。
她把甯雪溪攔在身後,自己站在兩人中間,對着謝修然道:“師兄,沒時間了。”
話音落,一顆晶瑩的淚水從她面頰滑落,滴在陣法邊緣。
謝修然看着滲入地闆的水漬,大腦忽然放空了一刹。
那一瞬間,他忽然有種不讓盛暮立誓的想法。
但也僅僅隻是一瞬間。
連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他就快速應允,口中說出了那一串咒語。
他看着盛暮唇瓣翕動,口型似是在重複他說過的話。
等到盛暮嘴唇緩緩合上的時候,謝修然才反應過來。
他聽不到盛暮在說什麼。
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轟鳴聲響。
緊接着,一股巨大的氣浪以他所在之處為中心,開始向外層層蕩開。密室的牆體都被剝落了一層,盛暮因為提前趴下而未受影響,毫無防備的甯雪溪則被氣浪重重地甩到牆上,吐出一口血後整個人便昏死過去。
“謝、謝師兄?”
一道帶着驚慌的呼喚拉回了謝修然的心緒。
[他轉頭,看着盛暮原本整齊的頭發散亂下來,幾縷碎發垂在臉頰。身上的衣服也被劃開了道道破口,露出瑩白如玉的肌膚。
謝修然心頭一震。]
震你媽震。
盛暮從劇本裡讀出謝修然此刻的心思後隻想把他大卸八塊。
她忍着性子,又顫巍巍地叫了一句:“謝師兄?”
這一聲明顯冷漠了許多,充其量隻有一分用來營業的驚恐。
謝修然回過神來。
他撐着身子站起來,但立誓轉咒對立誓者的影響也不小,還沒站穩,他就撲通一下,朝着盛暮所在的方向雙膝跪地,腦袋甚至都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盛暮忍不住皺了眉頭。
她懶得再跟謝修然墨迹,索性站起身,又走了兩步,用實際行動告訴謝修然——
她是擁有行動能力的。
謝修然緘默不語,一絲尴尬湧上心頭。
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眼睜睜的看着盛暮跑去叫人了。
他便宜爹這個時候應該還在正殿睡覺,甯雪溪和謝修然作為書中重要人物,晾他們個一時半會肯定也死不了。
她一邊這麼想着,一邊慢悠悠地往外面走。
月亮高懸于天,盛暮緩緩走出偏殿,身子還沒來得及往正殿轉,一股力道忽然扯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