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當空。
盛暮沉默地坐在晏随星的禦劍上,發誓自己下次禦劍一定要把頭發盤起來。
晏随星轉頭看了眼安靜的盛暮,想了無數個打破沉寂話頭,又一一被他否決。
他實在是有點摸不清他小師姐現在的精神狀态。
理論來講,哪怕是沒有血緣關系的養父母,在對方死後,子女的大概率反應都會是悲傷居多。
然而小師姐的養父母之死全都是被她一手造成,晏随星實在是無法相信他的小師姐此刻的沉默是因為悲傷和不舍。
但她又未曾表現出任何的興奮。
這便讓晏随星陷入了詭異的糾結。
安慰吧,不大合适,小師姐從小受了這麼多折磨,盛父盛母死有餘辜。
慶祝吧,也不合适,哪有剛死了爹媽然後跑過去恭喜的:
“恭喜你啊,你爸媽死的真好。”
怎麼說都不合适,晏随星幹脆把這個話題直接略過,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開口問道:
“那接下來……”
“噗——”
打斷他的,好像是一聲憋不住的笑?
晏随星在風中淩亂了。
他遲疑地轉過頭,果然看到了他小師姐臉上努力忍耐卻仍藏匿不住的笑意。
她甚至憋笑憋得肩膀都在顫抖。
“那什麼,”盛暮強行控制住自己顫抖的嘴角,努力平複心情:“你剛才要說什麼?”
晏随星:……
他就應該說出那句恭喜的。
晏随星:“我就是想問,小師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接下來啊……噗——”
笑聲再次沒憋住,盛暮肩膀抖得跟篩子似的,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勉強恢複正常。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主要是接下來的劇情,她是真心期待。
“我想到怎麼讓謝師兄和甯師姐光明正大進薛府的辦法了。”盛暮正色,然而話剛剛說了一半,她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度驚恐。
受晏随星心态影響,禦劍此刻正朝着地面俯沖而去。
好巧不巧,正前方立着的,剛好是一棵參天大樹。
“你你你你——看路啊啊啊——”
晏随星猛然回神,他低聲說了句抱歉,接着控制禦劍垂直攀升,險險擦着樹冠而過。
隻不過,險險擦着樹冠的是他。
坐在後面的盛暮則是滿臉無助驚恐最後任命地一頭紮進了樹叢中。
“呸,”盛暮吐掉嘴裡塞進的樹葉子,面無表情地問晏随星:“等回了無涯宗,能不能先教我禦劍。”
晏随星視線閃躲,點頭如雞啄米:“當然當然,小師姐說了算,小師姐想學什麼都行。”
*
“快快快,這邊這邊。”
盛暮貓着腰在假山後蹲下,沖着一旁的晏随星招手。
晏随星放輕腳步挪到假山後,學着盛暮的模樣,有些好奇地伸出腦袋探看。
隻見不遠處的小亭子裡有兩人立在當中。
其中一人赫然是扮做盛暮模樣的謝修然。
謝修然本人十分懵逼。
他按照盛暮的說法換了女裝易了容,正準備睡下,忽然聽到窗戶傳來一道敲擊聲。
他起身查看,剛好一道黑影從窗邊一閃而過。
思來想去,謝修然還是決定追上前探探貓膩。
沒成想那道黑影将他引到了院内的小亭子裡,忽然摘了兜帽,上來就是一句:
“事情辦妥了嗎?”
謝修然:?
辦什麼事?他現在不是盛暮嗎?
想起今早在村長面前沒說幾句就洩露身份的事,謝修然決定保持沉默。
于是他立在原地,話也不說,人也不動,就那麼直勾勾地,仿佛被鬼上身了似的,看着面前的薛府管家。
管家被他這一眼掃得脊背發涼。
他深吸一口氣,看着眼前的人,低聲罵道:“之前啞巴,現在問你話怎麼還啞巴。你還有易容,你怎麼隻知道換張臉,不知道身材也變一變。”
他說着就上手探到了謝修然的胸肌上。
手下傳來的是堅硬渾厚的觸感,管家恨鐵不成鋼地捏了一把。
謝修然瞳孔震驚,他看着管家放在他胸上的手一時間呆愣無措。
“你這胸,瞧着就跟今天那姑娘不同,趕緊想個辦法變的軟和些,這副平闆身材,怎麼去勾引薛定鳄?”
謝修然沉默半晌,坦誠道:“我不會。”
管家:“不會什麼?”
謝修然指了指自己的胸:“不會,變軟和,這種法術,沒學過。”
管家再次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他氣急敗壞地拍了謝修然一巴掌,剛好拍到了他結實壯碩的肱二頭肌上。
管家愣了。
“你平日裡修的到底都是些什麼,怎麼身材這麼、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