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系統,又會分身,管多少人都管的過來,如今不過三個人,你就這般松懈,不想幹了?”鐘月放他回去,“扣你三次績效。”
太初自知有錯,老實認了。
鐘月揍了尹澤,看他又可憐又乖巧,陪他在屋裡待了好一會,還拿糕點給他吃。
“尚食局做的?”鐘月也嘗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錯,香氣出衆,不是很甜膩。
“舒應侍送來的。”尹澤頓了頓,才答道。
舒應侍。鐘月印象不是很深,沒想到對方廚藝還行。
又坐了一會,鐘月站起來要走,“好了,朕還有公務要處理,澤郎好好養傷。”
“陛下。”尹澤不舍得她走,拽住她的衣擺,支支吾吾半天,問,“陛下不在侍這裡留宿嗎?”
鐘月被他逗笑了,撇了一眼他的傷處,“傷都沒好就想着侍寝?”
尹澤忍住疼,眼睛亮起來,“傷好了,不疼了,侍可以侍寝了。”
“不疼了?”鐘月挑眉,順手抄起落在一旁的竹闆,“那看來是朕打輕了。”
“不不不不不不,還疼還疼。”尹澤吓得連滾帶爬要往塌裡躲,見鐘月隻是吓他,朝她讨好一笑,“陛下不打侍了,好不好?”
鐘月扔開竹闆,“傷沒好之前不許侍寝。”
尹澤耷拉下眉眼,委屈應聲,“諾。”
“聽話,好好養傷。”鐘月低頭捏了捏尹澤嫩滑的小臉,“朕明日來看你。”
尹澤這才喜笑顔開,“侍都聽陛下的。”
出了舒千宮,看到金谷帶着其餘侍從在門口跪着,鐘月神色淡淡。
“若不是澤禦卿給你們求情,今日之事朕絕不輕饒。”
“澤郎年幼,你們伺候更要精心,若是讓朕知道有下次……”
鐘月話沒說完,十個侍從死命磕頭,齊聲道,“侍虜們不敢再疏忽大意。”
“進去伺候吧。”鐘月甩袖走了。
眼見鐘月走遠,舒千宮磕頭的侍從們才松了一口氣。
宮裡侍虜少有沒挨過打的,沒什麼心理負擔。十個闆子不多,隻是疼,既沒把人打壞,也不影響幹活。
隻是今天的事,這群侍虜可以說無妄之災,尤其是粗使的六人,在院子裡伺候,啥都不知道就遭了一頓打。
近身伺候的也冤,金谷一遍一遍的勸尹澤,沒勸住。
幾人沒來及說話,也不敢說什麼,就聽到屋子裡尹澤喊人。
知道主子也挨了打,金谷沒讓其他人進去,自己進了屋。
金谷先是看了他的傷,見隻是紅腫一片,又上過藥了,松了口氣。
“金谷。”尹澤心裡愧疚,招他過來,握住他的手。
金谷看他有話要說,低聲提醒他,“主子,大家都挨了打,正跪在外頭請罰,可要招他們進來?”
金谷入宮多年,很是聰慧,他的意思是,正好借這個機會收一收衆人的心。
有時候挨打不是件壞事,操作得當也能變成好事。
他一說,尹澤就懂了,他“嗯……”了聲,有些遲疑,他這會還趴在榻上,到底有損顔面。
金谷拿外衣蓋在尹澤身上,又把屏風搬來擋在塌前,尹澤松了口氣,“叫人都進來吧。”
他側身支起身子。
餘下九人低眉順目得進了屋,不敢擡頭。
尹澤頓了一會,“今日是我不對,過于倔強,才給大家招來了這頓闆子,我這兒有些上好的傷藥,金谷,你一會兒分給大家。”
金谷跪在最前頭,大聲道,“今日是侍虜們伺候的不夠精心才引來責罰,今後萬不敢如此馬虎,多謝主子替我們求情,多謝主子慈心賞藥。”
另九人一齊開口,“多謝主子替我們求情,多謝主子慈心賞藥。”
“今後大家好好當差,若是我再犯了倔,多勸勸我,就算我當時沒反應過來,事後必有重賞。”
尹澤也在反思自己,他年紀小,脾氣軸,說不準以後情緒上頭又要壞事,身邊多幾個人攔他,也能叫他冷靜冷靜。
就像今天,他若是聽了金谷的勸,就不會有這遭事兒了。
“諾。”侍從皆稱是。
“都下去吧。”
尹澤叫人散了,金谷趁機攏了大家。
一個機靈的貼身侍從道,“金谷哥哥不必多說,我們做侍虜的挨闆子本就是常事,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因此心懷怨怼,主子好,我們才好,大家曉得的。”
金谷點頭,贊賞的看他一眼,“主子心善,甚少罰人,咱們平日裡松散慣了,今日這出正好敲了警鐘。”
“主子年輕有寵,偶爾行錯踏錯,我們更要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好好伺候,多加勸慰。”金谷也在懊悔自己怎麼沒勸住尹澤,他作為大侍從,挨這二十下是一點不冤。
他壓低了聲音,又道。
“主子是舒千宮的天,陛下叫我們好生伺候,我們就不能有丁點松懈,主子有陛下護着,我們一群侍虜呢?有誰護着?若不是主子求情……”
他話沒說完,幾人齊齊一抖,前幾年宮裡死了多少人,他們是知道的,聽了金谷的話,心裡忍不住想:是得好好伺候主子,若是犯了錯,好歹能求主子保一保,興許能留條命,不然……
原本有些渙散的舒千宮謹慎起來,伺候尹澤越發用心。
鐘月聽了侍從的彙報,滿意,“那果然是個靈醒的。”
她雖罰了澤郎,但也不許底下人輕賤藐視他。
舒千宮挨打的事到底瞞不住,沒多久宮裡人就都知道了。
“澤禦卿也挨打了?”燕嘉木有些驚訝。
平沙低頭,“這就不知道了。”
鐘月底下的人嘴嚴不必說,舒千宮的人剛挨完打,哪敢把主子的事往外透。
燕嘉木稍加思索,“先等等,看明日……”
第二天,鐘月又去了舒千宮看望尹澤。
燕嘉木聽了這消息,松了眉眼,看來尹澤是真挨打了。
“走,我們去靈仙宮。”
自從上次燕嘉木幫着牧文墨遮掩之後,兩人關系就好了起來,牧文墨聽燕嘉木來,“快請進來。”
兩人見禮對坐,寒暄幾句後,燕嘉木說起了舒千宮受罰一事。
牧文墨跟尹澤交情不深,他沒打算管這件事。
燕嘉木話裡話外卻在勸他管一管。
牧文墨不理解,“澤禦卿的事,與我們有什麼幹系?”
他既不會借此去踩尹澤,也不會示意人去欺負尹澤,躲遠些不就好了。
燕嘉木早就看出他是溫順柔和的性子,屏退了侍從,道,“宜貴卿心善,沒有多餘的想法,但旁人不同,這宮裡……總有人見風使舵,落井下石。”
人心自古如此,泥潭裡的人巴不得高高在上的人跌落泥地,好踩上兩腳。
再安分的後宮也有無形的争鬥,有些來自侍郎,有些卻是來自底層的宮人。
現在陛下着眼後宮,後宮當中不少人更是心思活泛。
“三宮六院,六司一局……包藏禍心的人面上是不會顯露的。”
牧文墨遲疑,他還是不懂,跟他有什麼關系。
燕嘉木隻好說的更透一些,“貴卿如今是宮裡位分最高的,已經有了協理宮務的權利,大家都看着您呢。”
說白了,牧文墨不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他不管,等同于放任旁人去欺辱尹澤。
“陛下雖罰了舒千宮的人,但沒有厭棄澤禦卿的意思。”不然也不會今天再去看望尹澤。
“宜貴卿何不也去看望一番澤禦卿?”一是能拉進雙方關系,二是緊跟陛下的步伐去走。
牧文墨身份高又有寵,他也是寵愛愈盛,兩人一同前去探望尹澤,宮裡人知道澤禦卿沒有失寵,自然不敢妄動,宮裡風氣也不會因此變糟。
不然這般拉踩慣了,惹惱了陛下,大家都不好過。
牧文墨不是沒有出頭的必要,他是非出這個頭不可。
“那便……依你所言。”牧文墨聽他說完,捋清了思路,“我們明日去探望澤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