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簡陋的衛生所,泛黃的白色床被上躺着一名面黃枯瘦的女人。她睜着一雙渾濁的雙眼,在看到過來的年輕人時,眸底微微一亮。
“小川……”虛弱的嗓音,從女人喉間發出。
何時清眷念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有十年,他們母子都沒見了。
三十歲的陸念川成熟有内涵,是國内知名大學畢業的優秀醫學生。
這是何時清辛苦帶大的孩子,可惜她生命到了最後,無法再陪陸念川。
何時清想了一萬種安慰陸念川的話,讓他不要為自己的離開而傷心。
話剛滾在喉間,陸念川不耐煩打斷,“媽,人已經見了,咱們可以走了吧。這裡臭烘烘的,我實在忍受不住。”
何時清怔愣。
陸念川那聲“媽”不是叫她,是叫外面的女人。
何時清認識對方,她是陸任的小青梅秦念念。
兩人相比,她眼窩深陷,顴骨高聳,早已沒了當初的明豔動人。秦念念卻跟三十來歲一樣年輕。渾身穿着名牌,舉手投足間皆是貴婦人的優雅大氣。
“好了,人也看到了,咱們趕緊回去吧。媽,爸還在等咱們吃飯呢。”陸念川催促着,一時半刻都待不下去,好像在床上的是陌生人。
“小川……”何時清舉起瘦骨嶙峋的手指,想要拉陸念川。
手剛碰到衣角,就被一陣大力推到。她沒有力氣,踉跄的摔在地上。
臉跟地面碰撞,半邊臉傳來密密麻麻的疼。
陸念川摸着自己的衣角,皺起眉頭,“知道我這件衣服多少錢嗎?要是弄髒了你賠得起嗎?”
他跟着秦念念和陸任抱怨,“都說了我不想看到她,整個人看起來惡心又粗俗。一想起來,霸占媽你的位置這麼多年,我就生氣。”
秦念念瞥了何時清一眼,淡然的收回視線。故意摸着陸念川的臉,“是媽錯了,媽不該來看她,咱們回去。”
陸念川沒有排斥秦念念的觸碰,“不過等她死了,你就可以跟爸爸領結婚證了,咱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何時清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無形的被攥住。她用盡力氣問陸念川,“你爸沒來嗎?”
陸念川冷漠的看向她,“我爸他不想見你。”
“還有,我爸和媽準備領證了。”聲音飄的老遠老遠,沒人看見身體逐漸變涼的何時清。
她緩緩閉上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陸念川,陸任念着念念,也是愛戀。
笑人,真的笑人。
既然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又為什麼要結婚,将我冷落二十年,卻怪我占據你心愛人的位置。
撫養長大的孩子,卻是秦念念的親生孩子。
到頭來,她成了強占别人位置的惡人。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折磨她,磋磨她寶貴的青春!
如果,她不嫁給陸任,不讓了工作,是不是有不一樣的結局。
……
【嘀——系統接入,宿主接替身份,姓名何時清。】
【記憶提取:在從小的時候,何時清在家中也算備受寵愛,是家中獨女,父母都是職工。年少時,她對陸任一見鐘情。兩人門當戶對,父母撮合之下,跟陸任結婚。】
【本以為幸福能到來,陸任卻在結婚前,表明害怕何時清懷孕痛苦,從外面領養一個孩子,取名為陸念川。當時他正處在廠長升職期,因為這件善事作為大家的表率。】
【懵懂單純的何時清接納了孩子,并且當成親生孩子養育。陸任也在此時,讓她放棄機械廠會計崗位,讓她專心在家帶孩子,做全職主婦。】
【享受到陸任片刻溫柔的何時清,高興的連覺都沒睡好。她以為隻要答應陸任,陸任就能好好跟她過日子。為此專心在家帶孩子,照顧癱瘓的婆婆。本以為兩人關系會融洽,但陸任工作越來越忙,升職為廠長後很少回家,将她當成陌生人。好不容易将孩子撫養成人,并考了醫科大。卻嫌棄她說話粗俗,沒有文化,倆父子都喜歡小青梅秦念念。】
【隻有何時清回到鄉下,辛苦照顧老人,養大孩子。年紀輕輕卻累垮了,才四十來歲的年紀,卻患上重病。死在肮髒的衛生所時,冷漠的父子兩人卻松了口氣。】
【記憶接收完畢,請宿主開啟裝逼人生。】
【目前将開啟情緒值收集——】
時清接受完記憶,緩緩睜開眼。
鎢絲燈泡散發着微弱的光芒,照着時清蒼白的臉。
剪裁好的紅色喜字,被她踩在地上。
時清摸了摸臉。
現如今她才二十歲,臉頰還算飽滿白皙,沒有記憶深處的蒼老憔悴。手上拿着的是時新的碎花布料,特意為兩人的新婚做準備。
但現在這塊布料被劃成兩半,始作俑者吐着舌頭,挑釁的朝她拍屁股耍流氓。“臭女人,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打我,我就告訴爸爸。”
時清眯着眼,看着現在半大的小屁孩就是陸念川。
才六歲的年紀,長得白白嫩嫩,眉目如畫。
細看之下,跟秦念念的眉眼很像。
從沒人敢這麼敢在老虎頭上蹦迪。
時清不是委屈自己的主,拿起旁邊的雞毛撣子,在陸念川疑惑的目光下,直接抓住他,往他的屁股上重重的打下去。
陸念川長這麼大從來沒挨打過。
細皮嫩肉的,一下就被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