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立即操作，而是陷入了一種極不協調的安靜——仿佛所有線索都在一瞬間對齊，卻又隐隐指向了一個無法直視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氣，在胸腔中維持了一秒，然後緩緩吐出。

督察員。

這不是個普通的稱謂。它意味着授權、豁免、調閱權和——更關鍵的——參與深層封鎖項目的權限。可如果他是“督察員”，那他這些年來被抹除的身份、消失的記錄、甚至那場“意外退役”都……不再是意外。

查爾斯伸出手，開始接入系統底層。果然，一道隐藏的權限口悄無聲息地展開，如同早已等待他的歸來。

攝像頭聚焦在他的瞳孔，“叮，虹膜識别成功。”冰冷的機械電子音響起。【密鑰驗證中……權限核對中……訪問級别：E4。提示：可調閱文件——深井計劃局部文檔】屏幕上的進度條不斷躍進，彈窗跳出，最終定格在這裡。

查爾斯嘴角抽了抽，費勁千辛萬苦，跨過死生之際才拿到手的所謂機密，結果不過白費功夫。一切都在他的腦中，在他的虹膜裡。查爾斯不知道是怒還是笑，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

“你一直在尋找答案，但，答案始終在你的腦中。”從灰霧街出來的那個雨夜回蕩在他腦海中的話，竟然是這個意思嗎。天意弄人。

他點開文件。

【深井 / 脊柱神經嵌合·Alpha段】

項目編号：————

對象狀态：存活 / 激活中

植入點：T-10脊神經 / 灰質區

可控性：中等

觀察員注：本體表現出強烈的行動傾向與自我主導意志，雖違背幹預初衷，但在高壓環境下展現出極佳的自适應能力。推薦在“事故”中處理後放入民用觀察狀态，待後期再由總部決定是否回收利用。

記錄者簽名：C.H.

備份簽字單位：第一軍區精神情報部。

這是……他自己也是實驗的一部分嗎？查爾斯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動彈。他是計劃的一部分，也是它的鑰匙之一。到底是什麼樣的實驗計劃？查爾斯的胸膛起伏劇烈。他忽然意識到，米歇爾的離開或許不是單純逃避。也許——他是去阻止這場計劃的“重啟”。

查爾斯站起身來，踉跄一步，卻強硬穩住了腳步。

AI檢測到他體征激動，機械聲提示是否注射鎮靜劑。他毫不猶豫地取消了授權。現在，他需要的不是冷靜，而是真相。

終端屏幕上浮現出另一道新提示：是否開啟數據追蹤？查爾斯毫不猶豫地按下确定。

他咬緊後槽牙。“很好，米歇爾。你這白癡，留了這麼多線索，居然還說‘别找我’？”查爾斯冷笑一聲，披上外套。他聽見了自己心跳的回音，像一柄鏽斧在敲擊舊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