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店中的後門離開。正午的太陽挂在天上，毫不留情地撒下光輝，街道泛起一層灼目的白光，刺目到晃眼睛。

查爾斯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兩輛低空飛行器，它們靜靜地停在巷子中，泛着冷冽的光。他轉頭對米歇爾說：“這東西很容易上手的，小孩都會用。米歇爾你帶上他。我去引開追兵。”

丹尼爾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說：“那就拜托你了，米，米歇爾。查爾斯你悠着點。”

米歇爾沒有回應，隻是沉默地跳上飛行器，手指在控制面闆上輕輕滑過，熟練地激活系統。座椅下方的引擎微微震動，低空懸浮的穩定性比他預想得更好。

查爾斯拉下護目鏡，輕笑了一聲：“放心，我可不想被人撿屍。”

丹尼爾别扭地站到米歇爾身後，緊緊抓住身側的扶手，眼神有些緊張。米歇爾掃了一眼查爾斯，确認他已經準備好後，輕聲說道：“十分鐘後在預定點彙合，别出差錯。”

查爾斯“嗯”了一聲，飛行器的引擎靜默着啟動，踩着控制闆整個人如一道黑色的影子竄了出去，消失在陽光刺目的天際線。

米歇爾微微皺眉，随後調整航向，載着丹尼爾朝着其他的方向疾馳而去。

城市上空的光軌交錯，電子廣告的投影在街道間投下虛幻的光影。追蹤者的視界裡，數據流比現實景象更加鮮明——目标信号在短暫消失後，又在不同位置閃爍着微弱的殘留回波。

“目标信号重組中，數據匹配度 87.2%。”

黑色的輕型戰術飛行器懸停在半空，駕駛員眼罩下的視網膜屏幕上浮現出一連串追蹤參數。他沉聲說道：“确認，鎖定範圍在城市東區低空通道，預計三十秒内恢複精準定位。”

副駕駛座上的分析員迅速敲擊終端，語調冷靜：“他們發現追蹤了，屏蔽信号幹擾了主鍊路。但數據回波仍在——他們帶着文件在移動。”

後座的指揮官微微點頭，聲音低沉：“切斷逃生路線，部署‘灰域’網。”

戰術頻道裡傳來機械合成音：“灰域協議激活，目标區域信息流分層封鎖，預計十五分鐘内完成數據回收。”

丹尼爾雙手飛快地敲擊着鍵盤，額頭滲出一絲細汗。

“見鬼……”他突然停住，瞳孔微縮，“文件在自己改寫。”

米歇爾有些艱難地操控着低空飛行器，用被風吹得有些失真地問：“什麼？”

丹尼爾沒時間解釋，手指迅速滑動，調出系統日志。屏幕上一連串代碼像被侵蝕的畫面一樣扭曲、破碎，部分數據塊開始自發重組，甚至有些段落憑空消失。

他皺起眉，低聲道：“這不對勁……文件在自己擦除内容。”

“是在自毀嗎？”

丹尼爾狠狠敲擊回車鍵，試圖攔截進程：“不隻是自毀，它還在——”

他猛地停住，瞳孔劇烈收縮。

終端底部的網絡監測窗口，跳出了一行紅色警告——

“傳輸路徑确認：目标服務器正在回溯訪問節點。”

丹尼爾快速掃了兩眼，臉色微變：“它在回傳我們的坐标。”

米歇爾咬緊牙關，擠出來一句：“該死，幽靈錨點追蹤，我們被盯上了！”米歇爾迅速啟動信号屏蔽裝置，可他剛剛輸入指令，整個終端屏幕瞬間黑屏，片刻後，一個刺眼的警示标志跳了出來——

“信号屏蔽失敗。”

查爾斯感覺極其奇怪，剛剛略過一個戰術小隊，瞥到有技術員在副駕操控着設備。他心頭猛地跳了一下！

心跳平複下來，那種令人難受的脊柱疼痛消失無蹤，殘留微微的痛意。“不好！”查爾斯腦子過電一般想明，“他們的目标是那個文件！丹尼爾和米歇爾他們有危險！”

他們不是來抓人的，而是來“清理”數據的。

查爾斯連忙停下飛行，掏出通信——

米歇爾輕輕按住耳機，嘗試調動備用頻道，結果通訊界面彈出了同樣的紅色警告——

外部連接受限。

“整個區域的通訊都被鎖死了。”米歇爾迅速判斷，“他們不打算讓我們把文件帶出去。”

查爾斯敏銳地覺察到了，這極有可能是信号定位。于是他從外套裡拿出信号幹擾器。本以為這個從法蘭迪被人拿來抵債的玩意沒有用武之地了。

查爾斯手指一扣，幹擾器的防護蓋應聲彈開，内部的微型信号發生器開始嗡鳴，光标上的頻率條迅速調整，掃描着周圍的信号環境。

與此同時，高空之上，一架黑色戰術飛行器調整航向，無人機群已鎖定信号源，沿着數據波動收緊包圍網。

“目标幹擾信号已偵測。”分析員沉聲報告，“預計九十秒後可完全繞過屏蔽，恢複精準追蹤。”

指揮官沉聲說：“很好，等他們幹擾失效，就是收網時刻。”

“文件，内部出現問題了！如果我們不阻止，十分鐘内，這個文件就會被徹底抹除。”丹尼爾低聲道。

十分鐘。

要麼徹底失去這個文件，要麼……

不等他們做出決定，終端的光屏突然一閃，所有字符開始斷裂、混亂、溶解，像是一張照片在烈火中燃燒，邊緣崩塌，内容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