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幾天之前，我們幾乎不聯系……”

最後，梅根如此說道：“拉爾夫那個笨蛋弟弟，他很擔心你，以及其他人，但是他恐怕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規劃好一切……至少，他明白自己左右不了你。”

“但即便如此，聽我一句勸，哪怕你收集了拉爾夫的靈魂碎片……但是，别繼續下去了，不要越陷越深，拉爾夫的背後一定還有大陰謀，這太危險了！就此打住！”

回答她的，卻是艾凡堅定的搖頭。

***

喜悅節後不久，施維雅半島進入了“白夜期”，漫長的黑暗籠罩在安格斯公國每一個人的頭頂，正如陰霾盤旋在驟然失去了名義上領導者的大公邸頭上。

作為安格斯公國實際上的行/政/政/府機構，大公邸承擔了大小事務的同時，也享受着萬人之上的權力與地位，然而……在尼基特大公遇刺身亡後，幾乎是家族性事務所的大公邸即将面臨分崩離析。

“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品味惡俗。”海因裡希·希爾伯特如此想到，看那繁複華麗卻沒有視覺重心的大廳，高聳細碎的水晶吊燈，還有仿制的油彩壁畫：看似大師作品，實則細節慘不忍睹，從中無一不透露出這裡主人的品位低下與“暴發戶”特質。

“尊貴的希爾伯特侯爵，歡迎您的大駕光臨，不知您所來為何？”大公邸現在的臨時負責人，尼基特大公邸堂弟，伊萬·安格斯拖着肥胖的身軀氣喘籲籲地趕來，沖着面前梳着灰色大背頭的紳士極盡谄媚。

“我隻是來向您，以及肯定全體大公邸的官員們宣告‘三方會談’的決議。”海因裡希挑了挑眉，“畢竟，一個時代的謝幕總需要一個恰到好處的傳話人，我說的對嗎？”

“哎呀，瞧您說的……謝幕？什麼謝幕？！”伊萬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臉上的冷汗如泉水般湧出。

最壞的結果，果然還是來了……他想，然而海因裡希實際上要宣讀的決議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經‘克裡斯汀教皇國，聖陸恩斯教半島分會’，‘神聖瑟拉夫帝國總督處’與‘施維雅聯議内閣’的三方決議——”

“決定廢除大公邸，裁撤全部人員。”

“……組建‘臨時議庭’，為最高國家機構。”

後面的話，說實在的伊萬已經有點聽不清了，但他還是顫顫巍巍打斷了海因裡希的宣讀，“侯爵大人，您在說什麼？！”

“廢除大公邸，裁撤全部人員？！您一定是在說笑！這怎麼可能呢？！安格斯家族的大功底在這個半島地區運行了上百年，不能因為死了一個大公就廢除啊？！就算之前的的尼基特沒有兒子，也可以找個女兒或者旁支人員繼承大公之位啊！怎，怎能……說廢除就廢除呢？！難道大帝陛下要放棄……”

“話别說的那麼早。”海因裡希似笑非笑，同時眼裡亦有嫌惡與不耐，“這就是為什麼，會由本侯爵來宣讀這一決議……作為一個時代的結束，需要一個體面的尾聲。”

“不管你們是否願意，大公邸……從今以後就将不複存在，而接下來——”

“會由整個半島人民推舉而出的臨時議庭來管理這個國家！當然……還有我們，‘施維雅聯議内閣’。”

伊萬頓時如遭棒喝，“你……你們……”

“不過，這個國家目前依舊是安格斯公國。”海因裡希淺笑一聲，不再看崩潰的伊萬一眼，和自己的侍從離開了這棟建築。

恐怕，在新年之前，這讨人厭的房子就會被拆除，屆時會落下無數的灰塵，他們會落在每一位施維雅半島人的肩上，哀叫時代的更疊，同時裹挾着所有人滾滾向前。

彼時的艾凡并不知道這一切的背後經曆了多少紛争和陰謀，他隻是坐在魔女的跟前，沉默地接受自己的命運——

“要想拿回這些東西，你必須再一次向宇秤交換……但這一次，你需要付出的是……”不死的魔女憂心忡忡，“否則，你将永遠失去你的這些東西。”

沒關系。男孩無聲地在心底裡回答，因為我，已經想好了。

「宇秤呐，我向你交換我的記憶。」

「我是艾凡·拉曼德·克萊斯特，所羅門王國克萊斯特家族的棄子，我願意付出我悲慘的過去和妄圖複仇的存在之理，向你換回我曾失去的一切……」

「即便，我會失去我真正存在的意義；即便，我将就此在異國他鄉，卷入不屬于我的紛争；即便，我将放棄作為人類的一切，徹底堕落為魔鬼，但是——」

「在‘審判’之日降臨之前，我會向你交換更多……那麼，你是否願意……」

『然。』

『‘我’說過了，從此之後你就是——』

『願你在地獄的兩條冥河幹涸之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