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局負一樓。

寬闊的房間裡，一男人大字型躺在鐵床上，面目猙獰的瞪着天花闆，被鐵鍊捆住的四肢激烈掙紮，引得鐵床發出咯吱聲響。

周圍的儀器上，所有數據均在飙升。

男人幾近瘋狂的大笑，眼白布滿血絲，因為太過用力，額頭和側頸暴起青筋。

“我是神！”

“哈哈哈，我要成神了！”

砰！

被固定在牆上的鋼鐵支架突然斷裂，男人帶着鐵床一起側翻。

玻璃牆外，五局局長顧岱沉眸看他，“确定沒救了？”

“是。異化程度接近90%，心髒和暗物質完全融合，即使錨點還在也沒救了。”

說話人是位女性，身高168左右，在幾個高大的男人身邊顯得格外瘦弱，但氣場卻極為鎮定，絲毫不弱于他們。

她手上拿着個黑色按鈕，比白色局部開關大上一圈，外面有個防誤觸的透明蓋子。

“時間差不多了，不能再拖。”

“按下按鈕會打開明質空間，這是這麼多年來，唯一接近深淵的方式。空間大門就像黑洞，會吸納所有幾近完全異化的暗物質。對異化程度不夠的，沒有影響。”

站在另一邊的顧逸見顧岱點頭，接過按鈕，和冷子堯一起開門走進去。

顧岱退到大門之外，看向面前的監控。

他是普通人，一旦進入裡世界，什麼知覺都将消失。

所以隻能通過特制監控，看清房間裡發生的事。

負一樓裡外共有三扇大門，每處隔斷都加強了阻隔暗物質的技術，在房間内開啟裡世界，外面不會受到影響。

冷子堯關上門，打了個響指，房間霎時間灰暗，男人發瘋的笑聲在繼續，但身體卻急劇變化。

除去顧逸和冷子堯腳下，其餘角落都被黑色粘液占滿。

那些粘液長滿長毛，毛的尖端又長出蒼蠅，密密麻麻的蒼蠅圍繞在兩人周邊試圖靠近，被顧逸手裡的雙刀輕松切斷。

斷口發出滋啦聲響，逼退其餘靠近的長毛蒼蠅。

男人的身體早已沒了人形，成了長毛堆疊的小山，無數蒼蠅正在上面擠壓蠕動。

山頂伸出兩根粗長的脖子，支起兩個或哭或笑的男人頭顱。

受房間高度的影響，男人不得不彎着脖子，後腦勺貼在天花闆上，居高臨下的盯着顧逸兩人發笑。

“膜拜我。”

“就不殺你們。”

冷子堯扭動脖子，“嘶，越看越惡心。”

顧逸不語，按下手中的按鈕，男人身後出現一圈外邊緣泛白的黑洞。黑洞間密集的暗物質螺旋轉動，長着蒼蠅的長毛不受控制的被那裡的吸力往洞裡拉扯。

“去裡面找你的信徒吧。”冷子堯揚頭。

“什麼！”

“我不要！”

長毛不再圍堵兩人，而是四散攀附牆面，男人兩顆頭顱慌不擇路的蹿至玻璃牆，把脖子緊緊貼到玻璃上。

外面的女人靜靜面對這一幕，平靜的臉上不見一絲變化，“這就是明質空間大門。”仿佛是在給外面的顧岱解釋。

若不是為了實驗明質空間，冷子堯很想一刀砍斷長滿蒼蠅毛的黑脖子。

哦，他沒有刀，搶顧逸的他又不敢。

啧、忍了。

顧逸沉沉望向對面名為“明質空間”的黑洞，說是新研發出來，可以吸納所有S級異化者。

如果是真的，這世界便又多了份保障，但對“開關”來說，也多了個死法。

突然，黑洞擴張，緊接着消失。

顧逸握住雙刀的手捏緊，冷子堯收斂神色調整狀态、舉槍。

玻璃外的女人神色大變，而最外面的顧岱站姿挺拔，雙眼卻陷入空洞。

吸力停止，上一秒還在驚恐的男人愣了愣，立即大笑。

“就這？”

“真不夠看……”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男人突然縮成一團，仿佛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什麼！？”

“不要過來！”

細細密密的低語闖進他們的大腦，房間每個角落、空氣中每一個粒子都在咒念着什麼，聽不清，卻讓人頭皮發麻。

所有人全身血肉止不住的鼓動，皮膚上起的雞皮疙瘩，似乎隻要掉下來，就會變成蠕動的蟲子。

顧逸和冷子堯身體僵硬，他們面對過無數高S級異化者，卻從沒有過如此可怕的恐懼感。

玻璃外的女人和他們一樣的處境，她低着頭不敢動，有什麼東西正從頭頂上方略過，隻要她看一眼，就會立刻崩潰。

蜷縮在角落的異化男人，嘴裡不停念叨着，“我是神，我是神。”

站在他對面的顧逸清晰看到，異化男人畏畏縮縮擡起頭，不過瞄了一眼，長滿蒼蠅長毛的身體瞬間潰爛，化作黑色血水。

下一刻，房間恢複，那出現不過幾秒的可怕東西消失，帶走了這裡所有暗物質，包括化成黑水的男人。

而此時對面街道的心理咨詢中心一樓，夏溪垚靠在人體工學椅上，處理完腦袋中煩人的情緒，放松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