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謝同塵雖然已經離席,但大宴并沒有結束。将士們鮮少能有這等飲酒作樂的機會,更何況如今并非在疆外,無需戒備。如今遇到如此難得的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歇下。
鑼鼓喧天,瓷碗相撞,澄澈的酒液撞飛四濺。除了篝火邊烤肉的地方,便是一旁的比武場最為熱鬧。
砰、砰、砰!
正在比武的二人各自拼盡全力,對招狠辣,簡直像死敵一般毆打着對方,随着武場台上一人的轟然倒地,台下不少人站起來大喊。
“好!好——!”
這樣你死我活的鬥争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矚目,包括一個行色匆匆的人。他身形高挑,全身都被鬥篷遮得嚴實,按理說這樣的打扮在軍營頗為詭異可疑,可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鬥篷人在比武台邊無聲地站了片刻,似乎也為此感到驚訝困惑。
幾乎毫無停歇,原本倒下的人下台的瞬間,又有人翻身上台,戰鬥重複。照例是不遺餘力的打法。
鬥篷人拍上身旁飲酒士兵的肩膀,低聲問道:“他們為什麼打得如此……”
被他詢問的士兵依舊沒有察覺異樣,仿佛搭話的隻是與他一樣的士兵,笑了兩聲道:“新來的吧?比試都有彩頭,可今天這彩頭可不是一般的東西。”
鬥篷人不贊同地搖了搖頭:“無非是金銀一類俗物,比武本是為了切磋,何至于為此如此死鬥?”
“嘿,這你就不懂了……”
“今天的彩頭,可是在白公子帳外當侍衛的機會!”
……
白覓安已經離開了比武場,已是鄰近白塵絕的住所,可他腦海中仍然不住地回響着剛才士兵所說的話。
他俊俏的面上臉色難看至極。白塵絕執意留在這,可周圍的竟是一些什麼人?他的兄長,怎麼能平白遭這些人的肖想!
想起最近該是給白塵絕送陽氣的日子,白覓安面上雖仍是冷冷淡淡,實則瓷瓶都快攥碎了。
也不知兄長這些日子都吃了些什麼,難道在吃那群人的陽氣?
絕對、絕對不行。
他恨不得現在就把白塵絕帶回青丘,在帳内帳外卻都沒找到狐,氣得狐狸耳朵都快藏不住了——這狐去哪了?該不會也正在剛才的人堆裡吧?
正好迎面走來一個失魂落魄的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嗅到了對方身上來着兄長的味道。
白覓安也顧不得許多了,徑直道:“你可認得白塵絕?他在哪。”
對方卻瞬間擡起頭,比他還要激動許多:“塵絕在這軍營裡?他在哪?那——”
白覓安蹙眉看着此人,對方的心中似乎一下子百轉千回了不知多少。
那人問道:“我若不知道你是誰,不可能放心告訴你他在哪。”
白覓安頭疼地摘下鬥篷的兜帽,露出那張和白塵絕血脈相同的面容,淡淡道:“他是我的兄長。”
*
王帳中,描金香爐中濃香袅袅而出,模糊了來者的面容。
白覓安将路上那人警告他注意不要被旁人發現的話當做了耳旁風。在他看來,實在沒有什麼戒備的必要。
他已經用法術做了僞裝,常人隻會注意不到他,或是見過之後很快遺忘。再者白塵絕又不會與旁人住在一處。
白覓安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此處。他感到屋内有一種很讓人厭惡的氣息,可實在難以發現原因,隻得将其歸結為是凡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