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喧嘩的地方驟然安靜下來,白塵絕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謝同塵面上還能看出宴會上冷淡而恹恹的影子,隻是這樣站在那裡,便壓迫感十足,難怪會吓壞了帳外那群人。
但既然沒把自己丢出去,白塵絕感覺有戲,卻不料下一刻,謝同塵就走近了。
“哥喜歡穿這種?”冰冷的指尖摩挲着他白皙的脖頸,謝同塵揚起笑容,眉宇間卻顯得陰恻恻的。
……直接被看穿了!
白塵絕臉頰泛紅,仍不想就這麼放棄,側過頭避開謝同塵的手指,小聲道:“那你喜歡嗎?”
謝同塵被氣笑了,戳破了他那點小心思:“喜歡看你穿,兄長天天穿給我看?”
這時,帳外傳來一陣争吵聲,不過兩人誰也沒有注意。
白塵絕抿唇,被說中就動了氣,甩開面前人一聲不吭就想走,可謝同塵哪裡會這麼放了他。
小臂被手緊緊箍住,白塵絕被逼得後退兩步,一直退到一旁的木案邊,退無可退,幾乎碰翻案上的東西。
美得雌雄莫辨的美人這才察覺到危險一般,神色驟然慌亂起來。他擡起白皙纖弱的手,擋在兩人身前,不過這顯然什麼也擋不住。
“哥在城中的時候似乎另有奇遇?還是說,單純為了見某個人?”
謝同塵又在笑,俊朗至極的面容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越發熠熠生輝,白塵絕卻升不起欣賞的念頭了,因為青年深黑眸中危險而陰暗的情緒幾乎要把他淹沒。
白塵絕要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了,慌張道:“等等,我沒有——唔!”
唇齒交纏,白塵絕呼吸困難,反而給了對方趁虛而入的機會。
他腦中一片空白。
從唇齒間傳來的陌生的溫熱觸感,隐秘的水聲和近在咫尺的呼吸,讓他簡單的狐狸腦袋爆炸。
剛才他們在吵什麼。
謝同塵的嘴唇為什麼是軟的。
他和謝同塵現在在做什麼。
唇齒間的痛感讓白塵絕回神,模糊不清道:“唔唔唔唔唔唔——!”
謝同塵松開他,兩人的唇齒間牽出細長的銀絲,白塵絕恍了恍神,終于想明白了這場無妄之災從何而來。
面前的青年俨然被安撫了下來,雖然這個安撫是他自己給自讨來的。他低聲道:“哥想說什麼?”
白塵絕:“……”
他眨了眨眼,豆大的淚水就明晃晃地從眼眶滾落,眼前的謝同塵驟然模糊不清起來,正如他摻着委屈的,輕顫的聲音。
“沒有……”
“為什麼要這麼說我。”
白塵絕垂下眼眸,洇濕的長睫垂下:“是想給你看……”
他沒有再出聲,隻有淚珠啪嗒啪嗒滴下。
原本還陰着臉兇神惡煞的青年驟然僵住了,年輕的攝政王從未對什麼事情如此手忙腳亂,心神大亂。
“是我不好,哥……我就是一直找不到你慌了神,又見你從方沃的車上來了……”
白塵絕倏然擡起臉,哭得泛紅的小臉仍沾着淚珠,困惑道:“方、方沃?方沃不是在清石嗎?”
提到這人,謝同塵明顯不想多說,看出白塵絕眼巴巴看着他,才不情不願地開口,話語間還忍不住踩了方沃一腳:“方府家大業大,自然不比我這樣在外漂泊的,萬事隻能自己籌謀。他父親給他捐了個官做。”
“今日路過這,正好是他為官的地方,許是聽說我來了,便上趕着湊上來。”
這話正好與他剛才所經曆的串起來,剛才馬車上那熟悉的人竟是方沃!
白塵絕正出神,五指卻被人扣成十指相握的形狀,他蹙眉抽回自己的手,故作冷漠地看向謝同塵。
“……哼。”
從鼻腔發出的小小哼聲也是如此的悅耳,見人收回手,謝同塵在他面前半蹲下,讓白塵絕以一種俯視的視角看着他,又黏糊而殷勤地湊了上去。
“哥若是沒出氣,就打我怎麼樣?”
白塵絕瞪他,做出一副很兇的表情:“走開,才不要理你。”
頂着柔媚的妝容,他顯然不知道自己穿着閨閣女子才穿的裙裝,輕蹙秀眉故作兇狠的樣子有多麼可愛。
謝同塵呼吸緊促,面上泛起病态的紅暈:“好……不理我。”
話說至一半,他的聲音卻逐漸放輕,最後幹脆沒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