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塵絕快要哭出來了。
國師知道他的身份也就罷了,可不管知不知道,這麼來來回回的刺激自己做什麼?
這行為簡直像是手欠的小孩子,拿了根狗尾巴草就用它反反複複騷擾家中已然安睡的貓兒。
就算對方要拿自己煉丹,能不能給他一個痛快?
不吃就别扒拉!
不料,自家人卻先投敵了。聽到葉子川的話,謝同塵先追問道:“狐妖?”
葉子川眉飛色舞:“就算書你沒有讀過,戲你總看過吧?就比如當下正紅着的,夢狐記!”
“一個姓李的書生赴京趕考,高中之後衣錦還鄉,半路途經一個富貴人家,因為儀表非凡,被富人家的老爺看上,找他入贅。那家的女兒也是溫柔小意,容貌更是一等一的俏麗。”
原本閉眼歇息的元明意挑眉看向葉子川,葉子川正在興頭上,有意避過自家師父的目光不敢看他,而謝同塵若有所思。
白塵絕松了口氣,若是聊戲中内容倒還好。
“那李書生自幼時便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入了這溫柔鄉,自然是抵擋不了,不消幾日,便被那姑娘迷得神魂颠倒,不顧父母阻攔要在這家入贅。”
謝同塵思索:“不料這一家子都是狐妖?”
白塵絕雖放下半個心來,卻擔心謝同塵從這故事中聯想起自己,頗為緊張地盯着葉子川。
葉子川笑起來:“不止。”
白塵絕不解。不止是什麼意思?
“那書生先是發現了狐妖的身份,可此時兩者已是伉俪情深,即便這樣,書生還是不願離開她,幾番波折之後,兩人終于成其好事。可待到洞房花燭夜,書生才發現,這狐妖不僅是雄狐妖,還是上面……啊!”
葉子川頭上一痛,元明意面帶怒色:“你何時看的這些東西?”
謝同塵還沉浸在葉子川的話中:“雄狐?上面?什麼意思?”
葉子川見元明意發怒,自己先矮了幾分,小聲道:“就是龍陽之癖,分桃斷袖的意思。”
白塵絕的眉尖抽搐,不想對這個離譜的戲劇内容發表任何意見。
算了,算了,無關自己的身份就好。
意外跑偏的話題内容讓馬車中的氛圍輕松了一些。中途時間長,葉子川與謝同塵又下車買了些吃食回來。待到日落,馬車緩緩地駛入清石地界。
國師所帶來的馬車過于張揚,除了在城門處被守城的将士一眼便認出是國師的馬車并放行,其餘時候帶來的更多是周圍人震驚的眼神。
白塵絕:“不知國師打算在何處落榻?”
這一點他是清楚的,畢竟方沃之前對他說過,國師與方老爺子有舊交,會住在方府。
不了,葉子川卻忽然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白塵絕:……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葉子川開始演技浮誇地扮演一個重傷病人,他先是直起身來,随後嘶地一聲:“不好,好像是傷口裂開了……”
這暗示地可真夠明顯,作為一個大夫他還能說什麼?
白塵絕沉默了兩秒,咬牙切齒:“啊,這可不好辦了,先到我的醫館處理一下?”
元明意笑起來,自袖中掏出一個小錢袋,從縫隙能看到其中滿滿當當的金葉子,很難說他不是提前準備的:“那就叨擾白大夫了。”
馬車的車輪一圈圈滾動,碾過春日的幼嫩的新葉,最終停在橘井醫館門前。
兩日未見,再回到自己的醫館,白塵絕心中升起一股久違的安全感。
終于回來了!
然而回來之後,依舊有許多事需要他做,比如給葉子川上藥,比如收拾出兩間客房。
這本來應該是方府要做的事!
白塵絕心中怨念頗深,醫館外又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竟然是方府來的人。
之前那位跟在方老爺子身邊的小厮帶着幾個人站在門外,毫不客氣道:“謝同塵那小子在哪?”
白塵絕:?
他心裡正不爽,倒是有人送上門來了。
謝同塵上前幾步,皺眉道:“何事?”
小厮直截了當道:“我們老爺有意收你做弟子的事,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天,該想清楚了吧?”
謝同塵:“我不願。”
小厮冷笑:“不願也由不得你,把他帶……國師?!”
國師據說本要在方府落腳,整個方府上下有榮共焉,早早便準備好了住所,嚴陣以待等待國師前來,不料前去接待國師的人卻沒等到國師,反而帶回了國師已到清石,卻不知去了哪的消息。
如今再看從醫館中緩步而出的,不是國師是誰?
方府的幾個小厮面面相觑,為首的陪笑道:“小人得了方府的命令前來詢問這小兄弟,不知國師尊駕在此,有失遠迎……國師大人可是在路上受傷?我們方府有上好的傷藥和大夫,不知國師何時啟程前往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