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受這藥的影響,總會無法自制地展現出狐妖的一面。
雖然不知為何,謝同塵看起來倒是不受他的影響。
這麼看來,謝同塵那裡已經是方府現在對他來說最安全的去處了。
白塵絕欣然應允。進了屋子,這屋雖也簡陋,卻比之前他去過的那間漏風漏雨的破屋好許多,床褥燭盞,竟還稱得上溫馨。
唯一的問題……顯然還是自己的尾巴和耳朵。
白塵絕頭疼,受藥物影響,關了窗子隔絕屋外的月光就已經讓他氣喘籲籲。
回過頭,還要面對被他蒙眼蒙了一路的謝同塵。
屋中一絲光亮也無,白塵絕終于能放下半個心來,可他心中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白塵絕正思量着怎麼開口把今天的事糊弄過去,他故作鎮定地開口:“今日多謝你了,若不是你,真不知道……”
一片昏暗中,他看不清謝同塵的面色,卻也隐約感到對方因為他這句話而低氣壓起來。
謝同塵不言不語,隻是伸手要去點亮桌上的燈盞。
白塵絕哪裡敢讓他點燈,慌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卻被反握住手腕。
“你為什麼會在方唐那裡?”
即使是在黑暗中,白塵絕也能感到面前人逼進了一步,語氣也咄咄逼人起來。
他的手腕被謝同塵無意識地握緊,粗糙指尖因此擦過手背。首先漫上來的卻不是用力抓握産生的疼痛,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癢。
——與他那按耐不住的尾巴同出一轍的癢。
白塵絕咬緊牙關,将喘息聲壓了回去,卻無法抑制自己的手抖。謝同塵卻将那顫抖當成了無聲的回答。
他猛地松了手:“我會讓方唐付出代價。”
不、這也算是個意外……
白塵絕想向他解釋,意外道:“不,這……”
謝同塵見他似有抗拒,也吭吭哧哧慌忙道:“白、白大夫對我有恩,我……”
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想象的出面前人慌亂面紅耳赤的樣子。
白塵絕終于琢磨過味來了。
這是這人族的小崽子覺得自己幫過他幾次,所以想着報答自己啊!
于是他回憶了一下手镯的功德判定标準,真誠而委婉道:“你不用為我做這些,隻要你過得舒心,我做的這些便是值得的。”
隻要你過上好日子,我的功德也就來了√
真正的雙赢!
他說得自然,可落在謝同塵耳中,這話卻又換了種味道。
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心髒狂跳着撞擊他的胸膛,似乎撞得他的肋骨都在發顫,吵得他頭腦發昏。
他好像忽然聽不懂人話了。
謝同塵隻覺得面上燙得厲害,魂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扭頭慌亂道:“我先收拾床,這些被褥都是新的,沒有動過……”
說罷,他抹黑勤勤懇懇幹起活來。看樣子是要給自己打個地鋪。
白塵絕心中過意不去。他本就是被謝同塵所助,一路上又是抱着他又是被莫名其妙捂了眼睛,謝同塵也沒質疑過一句,反而在回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想着報恩。
更何況,他一隻百餘歲的狐狸,霸占一個十幾歲的人族小崽子的床,把屋主人趕到地上睡算什麼。
白塵絕喚他:“謝同塵?”
受藥物影響,他說話聲音比平日裡軟了許多,謝同塵從未聽過什麼人喊他的名字喊得這樣動聽,他強忍住揉揉耳朵的欲望,盡可能平靜道:“怎麼了?”
“你别搬了,要睡一塊睡。”
許久,他才聽到謝同塵的聲音:“我是災星,怕将黴氣沾給你。”
白塵絕蹙眉,心想路上謝同塵不也抱了自己嗎?可他終究不想謝同塵拒絕,于是轉變思路,又可憐兮兮道:“可是我心慌。”
“今天晚上我好害怕,你陪着我才能安心。”
這是他還在青丘時,跟着私塾裡的狐妖先生學過的請求小技巧。
雖然前面忘了後面也忘了,但是好歹還記得這一句。
短暫的對峙後,白塵絕如願以償。
謝同塵的睡相極為闆正,白塵絕還記得那晚他并不是這種睡姿,心中好笑。
他實在是累了,毒素随着時間緩緩退去,他也慢慢沉入了夢鄉。
……
一覺醒來已是清晨。白塵絕被雞鳴聲喚醒,第一反應先是摸上了自己的頭頂。
很好,狐耳朵已經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