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塵絕越想越委屈,滾圓的淚珠順着面頰不住地向下滑,沾濕了衣衫。
那道居高臨下的燭光卻忽然僵住了,白塵絕淚眼朦胧地看過去,卻看到了舉着燈盞的謝同塵。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巡邏服俯視着他,利落而剪裁得當的黑衫顯得少年如同一柄出鞘的劍,利落而鋒芒畢露,俊俏得出奇。
那雙總是恹恹,顯出了主人不太好的脾氣的瞳眸,卻在看到他後猛然睜大了。
方才還殺氣畢露,有些不耐煩的人,忽然僵住了。
白塵絕心裡有些沒底,方唐和小厮的反應讓他現在對人族有些不信任,他可以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嗎?
頂着他如有實質的目光,謝同塵如夢初醒,他退後了一步,猛地側過了臉,那雙與白皙面頰形成鮮明對比,泛着紅暈的耳廓就更加明顯了。他慌張道:“白大夫!怎麼了?需不需要我叫人來?”
白塵絕驚慌失措:“别叫人過來!”他還不想引發方府暴亂。
謝同塵應了一聲,随後真的站在那不動了。
剛見到謝同塵時他不放心,謝同塵真的站在那把他丢在地方不管,白塵絕反而有些心情複雜:“能扶我一把嗎?”
謝同塵遲疑,他小聲道:“白大夫,我……”
意識猶在掙紮,但他的身體卻已經乖乖地湊上來,如同受到了本能的,無法抑制的吸引。白塵絕卻已經伸手搭上他的小臂。
謝同塵已經忘記了被人碰觸是什麼感覺。柔軟的觸感隔着一層布料傳來,随着觸電一般的感覺漫上手臂。
白日裡還遙不可及的人,如今正靠在他懷中,漂亮的桃花眼中是潋滟的春水,薄唇翕張,白皙纖弱的手指無意識的糾緊了他的衣服。
謝同塵并不懂這手足無措面紅耳赤的異樣究竟從何而來,隻得在内心訓斥自己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誠懇道:“你需要什麼?”
“找個地方躲一躲。”那種藥……藥效應該隻有一晚吧?
謝同塵一把将人橫抱起:“那就去我那裡吧。”
白塵絕将腦袋埋進謝同塵肩上,給自己挑了一個最舒适的姿勢。
熱意一陣陣向他的腦袋上湧,身上被謝同塵觸碰的地方的觸感也變得古怪了起來。白塵絕咬唇默默忍耐,可行走間的颠簸都變得難忍起來。
更糟糕的是……
他的尾巴好像要收不住了。
謝同塵發現懷中人細細地發起抖來,還為等他出聲詢問,他的雙眼忽然被一隻皮肉細膩的手遮住。
帶着熱意的氣息呼在耳畔,是白塵絕哭求般的聲音:“你能不能……不要看我……”
……什麼?
似乎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掃過他的手,柔軟,蓬松,細膩,像是動物的皮毛。
謝同塵察覺到懷中人不同尋常的反應,怕吓着他,安撫般地開口道:“我不看。那你給我指路好不好?”
少年人的聲音溫潤清淩,渾然沒有白日裡的冷淡漠然,莫名便讓人安下心來。
“……好。”
白塵絕生怕漏了餡,在黑漆漆的院中艱難辨認周圍景緻的同時,還要小心會不會被方府的其他人發現。
走走停停,小心翼翼。
巡邏的侍衛的聲音模糊地傳來。
“那邊的影子,剛才好像動了一下。”
“是被風吹動的樹枝吧?困死了,别管了,趕緊巡邏完回去休息。”
“不對,那怎麼有燭光?誰在那?”
謝同塵出聲道:“我是今日新來的侍衛,因院子太大走錯了路。”
今日确實又新來的侍衛,那兩人不在多言,自行走了。謝同塵感到懷中人僵硬成了石像,好笑道:“不想被其他人發現?”
白塵絕現在狐狸尾巴和耳朵都壓不住了,若是被人看見,肯定要被當成聊齋裡的狐狸精,關起來找道士殺掉。
白塵絕想想就不寒而栗,遂又小聲道:“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這話卻意外撓到了謝同塵心中的癢處,他不可自制的想到了剛剛遇到白塵絕時,對方眼尾帶紅,眼中水光氤氲,是他從未見過的隐秘又新奇的好景色。
他情不自禁地用手臂将人沉實地捆在懷中,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占有欲,認同道:“确實不該讓别人看見。”
白塵絕:……?
他覺得這話裡有些古怪,但似乎卻也沒什麼毛病,下一秒,又聽到對方生澀地邀請道:“白大夫……今晚要留在我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