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臨時據點的熒光燈在淩晨三點的寂靜裡泛着冷光,赤井秀一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規律的節奏,各種數據劃過屏幕的藍色光痕在他鏡片上流淌。
耳麥裡傳來FBI同事氣喘籲籲的彙報時,男人正用擡起手指按在傳遞過來的圖片上面,面色沉如水。
“目标車輛在第四個路口突然消失蹤迹,追擊組的同事目前都處于一種記憶斷片的狀态——詢問了他們……都是說不知道,沒有看見琴酒他們有從那裡通過,但我們的追蹤結果應該沒錯才對。”
赤井的指尖驟然停在鍵盤上,視線在照片裡琴酒和蔔長良消失的地方停留,然後微微收縮瞳孔。
他想——自己可能終于發現蔔長良這家夥的能力到底是什麼方面的了。而這個能力,也是他為什麼會成為組織成員,且和琴酒看似關系極為親密的原因。
是某種能夠操控心理的家夥嗎?
那天,在酒吧——自己是不是也中過招。
想到這裡,赤井秀一沉默了:“……”
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他居然沒有察覺到少年身上任何的問題,
——是他的責任。
赤井秀一揉揉額頭,頗有些頭疼的滋味。
蔔長良,你究竟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之前在瞄準鏡下,他是不是不應該臨時挪開方向,換了琴酒的位置瞄準開槍。如果……他沒有換位置的話,琴酒應該已經被他們抓住了。
不,沒有那種可能。
男人冷靜地分析。
少年的感知太過于敏銳,他賭不了。
況且……
向來冷靜的自己,卻在内心深處始終保留着一份對那位少年的期冀。
若是,蔔長良和這一切都沒有關系呢?
擁有那麼開朗而明媚性格的人,真的會是屬于那個黑暗組織的存在嗎?
他突然想起狙/擊鏡裡那個被琴酒毫不猶豫護在身下的身影,猛地擡起手捂住了臉龐,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我真是瘋了,居然會不由自主的對一個幾乎闆上釘釘的黑暗家夥去洗白。
這也是蔔長良給他施加的某種心理暗示吧?
啧。
想到這裡,帶着針織帽的男人罕見地有點煩躁,他站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不停步地往外走。
茱蒂:“秀一,你要去哪裡?”
站在門口的男人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開口:“既然這次行動失敗,我們也沒必要在這裡反複的複盤那些如果的選擇了。”低沉冷冽的聲音似乎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先回去了。”
“你還需要回去,繼續接觸那個叫蔔長良的少年嗎?”茱蒂皺起纖細的眉毛,搖搖頭強調道,“秀一,他真的很危險。”這次的失敗,有大半的原因就在那個意料之外的少年身上了。
以秀一的能力,居然沒能在第一槍打中沒什麼防備的琴酒,還在萬事俱備的情況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赤井秀一頓了頓腳步,然後走出了大門。
“茱蒂,不用擔心,我會去預約心理醫生的。”他扯了扯嘴角,如此說道。
金發的漂亮FBI擡起臉,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
“但願如此吧。”
秀一,你可得小心了。
——
“會包紮嗎,小老鼠。”男人在問他。
啊——真是好強勢的一個人。
少年的舌尖嘗到鐵鏽味,他的嘴唇被對方咬破了。沒有收斂一點,但喉間被槍管抵着的觸感比唇上的刺痛更令人清醒,也刺激過了頭。
蔔長良能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顫抖,那是身體本能的戰栗,他還沒見過,這樣的,來源于人身體上的鮮血淋漓的猙獰傷口,總要給他接受和緩沖的時間。
這樣是自己沒辦法給對方包紮縫合傷口的。不過,他能克服,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暗示念頭而已。
少年擡起眼眸,漆黑如點星的瞳孔裡,浮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當然會啊,哥哥。”少年揚起幹淨的笑臉,問琴酒,“那我做這個有什麼獎勵嗎?總不能讓我白幹吧?”
銀發的男人冷笑着,拇指碾過蔔長良被咬破的唇角,指腹的老繭刮過黏膜,帶來鮮明的刺痛之感。喉間的槍口往下滑,抵在了少年的腰間。
“小老鼠,我說過——今晚不管是什麼,我都奉陪到底。”琴酒不屑一顧的挑起嘴角,“怎麼,害怕了?這種傷口都能吓到你?可憐的膽小鬼。”
“哇偶。”蔔長良眨眨眼,不敢相信對方居然這麼大方。
既然對方都這麼大方了,那他怎麼能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