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窗外明月高懸,海水在腳下撲騰,偶爾激起一片浪花,也試圖攀下它。
半夜,林硯周被一片滾燙的灼熱刺醒。
許盛言還在他懷裡,雙眼緊閉,林硯周探了探他的額頭,縮回手指。
糟糕,發燒了。
這次真不怪他,是許盛言自己不要戴,林硯周架不住他的央求,又這麼破了規矩。
果然,就不該依着他。
林硯周起身從床頭櫃翻找出藥物,在客廳接了一杯溫水後,将許盛言抱到懷裡躺起來,給他喂了一口水。
許盛言燒迷糊了,有些抗拒。
“乖。”林硯周哄着他,“把藥吃了。”
發燒的人就像一個巨型暖寶寶,體溫蔓延般,瞬間鋪天蓋地地侵襲被褥,染得四周滾燙,林硯周捧着他的臉,沒一會兒臂彎也開始發燙。
他會慣着許盛言,但這種時候,林硯周一貫有自己的原則,他将人擡高了些,捏住下巴,強硬撬開。
林硯周迅速将藥片按了進去,把吸管送到他嘴裡:“乖,喝口水。”
許盛言燒糊塗了,但耳朵沒聾,聽見迷迷糊糊飄來的一道熟悉語氣,下意識便跟着命令,乖乖做。
林硯周一直哄着他把那杯溫水喝完,才算完事。
他取了發燒貼,撩開許盛言的額前碎發,撩了好幾次,都總是跑前來,最後好不容易找到個姿勢,千辛萬苦才将冰貼放上額頭。
該讓他去剪個頭發了。
林硯周把他的頭發散開,調低了室内溫度,許盛言發了燒,臉頰眼尾,連帶脖子,天然自成一派地紅,十分均勻,連皮膚都比平時更細膩,像剛剛抹上油彩的肌理,嘴微微張開,難受地呼吸。
現在這個樣子,林硯周真不想讓别人看見。
或許,他自己還沒意識到,長發的他,有多麼讓人色令智昏。
林硯周實在不放心就這麼睡去,從手邊拿了本薄頁雜志,在他周圍輕輕地扇。
發燒時總是很怕冷,這麼一扇,許盛言受驚,猛地縮進他懷裡,真是好燙好燙……
林硯周隐隐地不安。
但許盛言又一直在冒汗,林硯周放了雜志,邊撩他頭發,邊吹散他額間熱氣,這個方法,是小時候自己發燒時,萬小姐教會他的,讓病人暫時緩解了痛苦,也能勉強睡個好覺。
所以這麼多年,他從沒有怪過萬漪笙。
無非是被命運戲弄的無辜者。
他擡手,用手背碰上許盛言臉頰,時刻關注着他體溫,實在不是他意志不堅,任誰面對那時的許盛言,都很難把控。
這簡直比嚴刑拷打還煎熬。
許盛言突然微微偏頭,林硯周的拇指,就這麼碰到了他嘴唇。
溫度甚至影響到了他唇邊,喝完水後,濕潤微微發燙,軟得像雲,林硯周不自覺幹咽。
“寶貝……”他啞着聲,輕輕叫道。
大概四五秒之後,許盛言才遲鈍地嗯了一聲。
林硯周心底如鼓點鼓動。
他不過稍微摸了摸唇瓣,許盛言的嘴便輕而易舉被他撬開,他的手指,就這麼滑了進去。
……
林硯周渾身一麻。
溫而黏潤,燙得剛剛好。
口腔裡進了異物,許盛言迷迷糊糊睜開眼,在視線散亂中,看到林硯周隐忍到極緻的臉。
許盛言錯愕,下意識收力,如同含吸管般,不小心含住了他的手指。
“……”
“……”
彼此都很尴尬。
林硯周率先收回了手,拍了拍他的臉:“睡吧,我看着你。”
許盛言被他弄醒,這會兒也沒了睡意,加上渾身燒得難受,腦内不知在想什麼,開始胡言亂語:“我聽說……發燒的時候,那裡…溫度會更高。”
他看見林硯周的表情很明顯的愣住。
連呼吸都停滞。
許盛言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剛剛他的動作,很明顯昭示了他内心想法,這次他應該沒猜錯。
于是大着膽子,蹭到了他懷裡。
他搗鼓了一會兒,林硯周按住他在危險邊緣試探的手,耳邊聲音沉下:“阿言,别亂來。”
他把許盛言的手放回去,給他蓋好被子:“你發燒了。”
許盛言卻搖搖頭,語氣認真:“沒關系,我可以的。”
但明明說話的眼睛,都失焦,無法清醒地看着他。
“不允許。”林硯周态度明确,“至少這次不行。”
“寶貝。”他語氣放低,耐心道,“你最近事情很多,身體不能垮,我不能任性,你也不要故意遷就我。”
許盛言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因為找不出反駁理由,怏着臉。
林硯周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他此刻比誰都難受,盡力克制了語氣:“寶貝,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好不好,你再求我,真就要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