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蘭便維持着半伏在地面上的樣子,一點點收斂起自己外露的攻擊性。
直到川半辭不再把他視作威脅,移開了杵在他臉頰的木棍,将木棍随手丢在身後。
“啪嗒”
卡蘭的視線追随着被川半辭丢棄在身後的木棍,看着木棍在地上滾了兩圈,撞在椅子腿上不動了。
川半辭也不再開口,輕輕捏着人偶的後頸,似在安撫它之前吸收亡靈時,差點被卡蘭刺穿脖子的驚吓情緒。
卡蘭自己先按耐不住了,慢慢站起來,聲音沙啞地開口:“母後為什麼會來這種肮髒的地方?”
川半辭轉過頭,見卡蘭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卡蘭血色的瞳仁裡印着的,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這極大地取悅了川半辭。
“因為想見你。”
川半辭的語氣格外理所當然,“想見就來了。”
聽到川半辭的理由,卡蘭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是他母後最擅長的甜言蜜語呢。
卡蘭視線跟着川半辭,看着他找了把木質矮椅,把椅子放在離他剛好觸碰不到,又不至于太遠的距離,一派從容地坐了下來。
卡蘭:“我這個樣子,母後不害怕嗎?”
所有人都視此時的他為洪水猛獸,即使川半辭之前沒有定數,但看到牢籠外,那具被他撕咬地隻剩下半邊血肉的侍衛屍體總該明白了。
為什麼還不走。
川半辭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卡蘭,從上到下:“我怎麼感覺,你更害怕我?”
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東西,川半辭伸出瓷玉般的細長手指,指了指卡蘭驟然繃緊的手臂:“你在抖什麼?”
卡蘭捏緊了手中的鐵欄杆。
他的抖不是在害怕,那是……渴望被觸碰。
夜晚滋長了卡蘭全部的暴戾,此時的卡蘭去掉了白天的僞善僞裝,隻剩下獸性本能。
卡蘭幾乎沒有力氣強迫自己對川半辭建立起抵抗之心了。
被打也好,被棍子指着臉頰,讓他趴在地上也好。
想被眼前的人觸碰。
知道川半辭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背後藏着的刀子比他面上的溫和還更讓人刻骨銘心,但卡蘭還是向他伸了出手。
“母後。”
卡蘭聲音破碎又顫抖,他的手盡己所能地向川半辭伸過去,被欄杆切割成無數片的視野中,每一塊,都是川半辭的身影。
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給他,供他取樂,讨他歡喜,然後得到他的垂憐。
卡蘭:“母後,碰碰我好不好。”
川半辭神色溫和地看着卡蘭向他伸出手,卻在接觸到卡蘭極盡脆弱的眼神時,忽然晃了神。
川半辭倏忽站起來,身後的椅子被推得往外移了一寸,人偶因為川半辭突然站起的動作,在川半辭臂彎裡晃了晃。
川半辭邁了腳,來到鐵欄杆前,捧起卡蘭的臉,神情恍然:“你現在似乎……”
特别像他認識的一個人。
川半辭第一次看到《卡蘭》的宣傳海報就覺得了,這也是他立馬想進遊戲玩玩看的原因。
此前都隻是形似幾分而已,但現在的卡蘭,竟然真的讓他看到了一點那人的影子。
但很快,川半辭就回過神來,心底的那點恍惚也消失無蹤。
他看着面前仿佛褪去所有尖刺,任他予給予求的卡蘭……如果忽略掉好感度查詢面闆上,卡蘭高達90的殺意值的話。
但川半辭毫不在意卡蘭這種微妙不穩定性,語氣輕快地道:“小怪物,我又在你身上找到了一個值得喜歡的點。”
“我要給你獎勵。”
話音剛落,卡蘭隻聽“咔嚓”一聲,關着他的牢籠被川半辭從外面打開了。
帶着圓鐵絲的鎖還挂在川半辭手指上,晃晃悠悠,随後從他指節滑落下去,落在地上,發生一聲清脆的碰撞音。
卡蘭看着眼前打開了一道縫隙的鐵門,微怔的瞳孔一下子被赤血浸滿。
偏偏外面那位放出了野獸的王後還在撩撥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川半辭語氣輕輕:“你可以出來了,隻限今晚。作為獎勵,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我不會反抗。”
仿佛聽到了莫大的誘惑,卡蘭充斥着血色的瞳孔轉了一圈,停在川半辭身上。
此時的川半辭懶洋洋地坐回了木質矮椅上,這樣做工粗糙的椅子顯然不符合他尊貴的王後身份。
但他慵懶從容的氣質,會讓人不自覺忽略他坐的是把為地牢配備的矮椅,而是城堡裡那張材質絕佳,十個巧匠大師費心設計,用王城最名貴的寶石和水晶堆砌而成的寶椅。
卡蘭腳步擡起,緩緩走出了監牢。他視線始終盯着川半辭,一步一步,來到了川半辭的前面。
如川半辭說的那樣,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抗或者警覺的反應,甚至饒有興緻地看着他,似乎想知道他到底會做什麼。
卡蘭齒尖發癢,無數貪婪的念頭浮上腦海。
卡蘭王城的活人越來越少,他很久沒有吃過新鮮血肉了。
而其中,川半辭無疑是他接觸過最久的正常人類,他健康,美麗,鮮活,光是嗅一嗅那截細膩脆弱的雪頸,腦海裡就能自動想象出一口咬下去時,那種鮮美多汁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