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後渚貊把眼鏡摘下來放到一邊收好。玖忽然發現這麼看其實部長屬于長相柔和系的那一類男生,隻是戴着眼鏡時總給人很強的距離感。
如果一直不戴眼鏡的話,部長應該會是挺受女生歡迎的類型…吧?
“在想什麼呢,吃飯。”他被渚貊的話拉回現實,“不知道你平時是不是也是這樣,但這幾天你好像總是容易心不在焉。”
“啊……”玖抱歉地低下頭。
“談戀愛了?有喜歡的人?”渚貊夾菜,漫不經心地随意問了一句。
“啊?”玖瞬間整個人的動作被凍結住。
這就是外交部部長恐怖如斯的讀空氣能力嗎……未免也太強了一些吧?!
“真是啊?”渚貊看到他的反應挑眉,“我就随口猜的。”
……上一句話撤回。
木離在旁邊安靜地咀嚼着,一邊擡眼輪流看向他們兩人。
“有對象嗎?”
“…沒。”
“那就是還在追。”渚貊了然地點頭,“是誰呢……白葉?”
“噗。”玖差一點把嘴裡的食物直接噴出來。
……對不起不用撤回那句話了。
“她可沒那麼好追啊。”渚貊道,“祝你好運,少年。”
“……”玖失語。沉默半晌後他幽幽地吐出一句話:“……真的有這麼好猜嗎?”
“……”渚貊咽下食物,把一隻手伸過桌子搭到他肩上拍了拍,“這不怪你。”
木離也看着他點頭。
“…?”
等等這語重心長的家長語氣是怎麼回事?還有這根本就是“确實很好猜”的樣子吧喂!
白葉還沒回學院,吃完更像是夜宵的晚飯後他直接回到寝室。剛開門他就收獲了一個不明物體的巨大飛撲。
玖一個側身就輕松避開。飛撲失敗的臨巍隻能在半途中急速轉身,悻悻地靠到門邊上看他走進去放東西。
“你終于回來了——又去你負責人那裡了嗎?”
“沒有。”另一個室友阿林也不在。晚上臨巍這家夥隻能一直一個人呆着寝室裡,肯定讓他覺得無聊得要命。
“那咋不去?”臨巍替他關好門也走進來。
“她不在學院。”
“喔——可惜。”他聳肩,“你倆談的怎麼樣了?”
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他轉頭用一種“你在說什麼東西”的眼神看向對方。
“别這麼看着我啊,這已經是一件衆所周知的八卦了好嗎……”已經坐着床上的臨巍突然又前傾着往他的方向湊過去神神秘秘地開口,“我可是發現前幾天有一次你晚上沒回寝的喔,是不是去你負責人那裡過夜了?”
“……關你什麼事。”
“哎,所以你倆真談了?”
一個枕頭飛過去精準地砸到臨巍腦袋上。
“對不起對不起不問了。”臨巍邊笑邊抱着頭求饒。
“所以你的搭檔組隊後來怎麼樣了?”走過去撿回自己的枕頭,玖忽然想起來這個問題。大賽初賽似乎馬上就要開始了。雖說通知裡寫了在大賽期間隊伍可以再進行拆散重組,但初賽肯定還是都得打的。
“啊…那可真是跌宕起伏啊。”他的室友很快又做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我去找了阿林和伊琳娜,但他們都也已經組好隊了,結果你猜怎麼着——”
“怎麼?”他順着話問道。
“結果雙露來找我,問我要不要搭檔。”
雙露?她竟然會主動去找臨巍嗎。他驚訝地愣住。
“…那你答應了嗎?”
“當然啊,”臨巍一臉的理所當然,“這可是雙露诶!年級最強诶!”
“……”玖無奈地眯眼。看着室友樂呵呵的樣子他忽然有點明白過來為什麼雙露會去找他了。
算起來臨巍和雙露見過的機會大概寥寥無幾到隻有負更競的那次對決而已——所以,臨巍大概是還沒有領悟到雙露平時的說話方式有多可怕。
另外他敢用一個月的夥食費打賭,雙露戰鬥的時候絕對不會顧及搭檔正在幹什麼。也就是說誤傷什麼的是一定會發生的。
現在他室友一臉還未經過摧殘的純真模樣,還真是完全不忍心戳穿這一點。
“怎麼了?”
“沒什麼。”玖忍住幸災樂禍的表情,“祝你平安。”
說到雙露……那件事也确實可以進入下一步了。
玖收拾好之後就換了衣服上床,把自己半個身子塞到被子裡,背靠上床闆放松地半躺好。臨巍又拽着他閑聊了幾句。好在沒過多久就熄燈了,他耐心地等待着室友的床鋪方向傳來穩定均勻的呼吸聲。
好了。玖把被子扯過頭頂再打開通訊表的表蓋。一片昏暗中通訊表發出有些刺眼的光。他半眯眼調到通訊界面,劃到雙露的對話框點開。
兩張照片。還有…一段早計劃好的内容。
把這些一并發送完後他也沒等對方回複就急匆匆合上表蓋躺下去。
簡直像是不敢再看那個界面一眼。他充滿負罪感地想着。明明已經确認了自己對她的心意,可偏偏不得不朝着完全相反的道路前行。
其實他很想說“對不起”。但也很想說“請别原諒我”。
這一切發生之後,她肯定也無法再原諒自己了吧。就這樣分道揚镳……會不會也能好受一些呢?
但又怎麼可能輕易地分道揚镳呢,這樣注定交錯糾葛的宿命。
他就這麼胡思亂想着,迷迷糊糊地在黑暗的寝室裡睡着。夢境裡他好像化作了一條魚,在深不見底的海淵中拼命遊動。黑暗中什麼也沒有,除了頭頂上偶然間一閃而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