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是這樣，今年的比賽策略在主體上和往年相似，”冥羅結束了動員，面對烏壓壓的人群宣布道，“由高一和高三得分為主，高二則可以不用刻意得分。”
雖然表面說是“不用刻意得分”，但其實就是等同于在說——高二可以當炮灰。
“還有什麼疑問嗎？”嗓門大氣勢也足。冥羅的話一出，本來想偷偷議論兩句的同學們全都自動閉上了嘴。雖然被當成“炮灰”略有點怪怪的，但這樣的戰略在本質上并沒有什麼問題——甚至可以說是sritana的老傳統了。而且畢竟是全校性的活動嘛，總是要服從教師們的安排的。
然而老傳統也包括總是會有不怕死的同學站出來反對的。
“有！”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帶着同樣的氣勢喊出來。
“嗯？”台上的冥羅先是一愣，然後眯了眯眼，望向那位膽大包天的反對者。“講！”
“為什麼高二是炮灰？”慕德蘭大聲問。
直接就問出來了……問出來了……
“自己去想！”
“我們有兩個黑服！而且……”
于是衆人有些無語地看着兩個大嗓門對吼。
“有本事就自己去拿分！沒人會攔着你！沒有實力讓學校改變規則就閉嘴！”
總之這次動員不能說很愉快的落幕了。
不行了……為了執行任務已經三天幾乎沒有好好睡過，白葉重重地把頭磕在課桌上。本來打算把今天的課都逃掉的，結果好巧不巧黑服的課不止一節。
過度勞累的神經一放松下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導緻趴在桌上的自己完全沒意識到有個人就站在自己座位前。
——甚至沒意識到那個人其實早已在教室外徘徊整整一個上午了。
“啪！”慕德蘭的雙手重重地拍在白葉的桌上，後者随即反應過度的猛擡起頭，右手已經習慣性地伸向放在座位旁邊的長刀不料卻抓了個空。她擡頭勉強睜開眼才看清來人是誰，打了個哈欠又要倒下去，“有什麼事嗎讓我再……”
“诶等等！”慕德蘭又一拍課桌，終于震得白葉整個人意識清醒了一點。
“啊啊我就隻是想睡一小會兒而已……”白葉抱怨着擡起頭，把幾乎想要殺掉眼前人的沖動壓回去，“……什麼事？”
“咳咳。”慕德蘭無視了圍觀的人群，故作深沉地開口，“想必你已經聽說今年三校競技的規則了。”
“嗯，所以？”依舊怨氣不減的語氣。
“所以你難道就沒有感到任何不滿嗎？”
“…？”
原本兩隻手撐在桌面上的慕德蘭忽然大手一揮直接開始他激情四溢的演講。“你身為堂堂黑服中階！絕不能甘願淪為炮灰啊！”
“……啊？”
“你的青春呢！熱血呢！”
“……”白葉張着嘴有些呆滞地看了他三秒，而後果斷低頭睡回去，“……你去幫我揮灑吧我絕不攔你再見晚安。”
“白葉！”慕德蘭第三次超大力拍擊桌面。
“……”幾乎整個身子被震起來再落下去的白葉偷偷地在下面惡狠狠咬牙。
…冷靜冷靜冷靜。為了這種事得腦震蕩實在不太劃算。
忍者的究極奧義是忍。她狠狠地吸氣再呼出，極不情願地擡頭：“你到底要幹嘛？”
早已準備好答案的慕德蘭一字一頓地開口：“如果，我們能赢，而且很強，那肯定就不算炮灰了對吧？”
“最好還得是刮目相看的程度吧……”完全無法理解對方是怎麼做到永遠處于沸騰狀态，白葉向後倒到椅背上極為疲憊地長呼出一口氣。她看着慕德蘭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嗯？”
他沉默幾秒，見她還沒有任何能主動理解的征兆，隻好故意咳嗽一聲自己問出：“所以你要不要和我組隊？”
白葉的表情整個靜止了一瞬。而後她看起來像是腦袋上冒出來一個大大的問号。
空氣詭異地凝滞了十幾秒。到最後她隻憋出來一句——
“你今天出門沒吃藥嗎？”
“我是認真的，好嗎？”表情裡寫滿了認真，慕德蘭一拳砸在白葉的課桌上，後者眯起眼順着他的拳頭看下去。總感覺那裡多了一個凹陷。
“到底要怎樣……”白葉捂臉完全無力地喃喃自語。是嫌野生競那次冥羅愛的教育的還不夠嗎……
等一等……野生競？刮目相看？
遲鈍的大腦終于重新逐漸開始轉動。她一掃先前的睡意猛地睜大眼。
所以慕德蘭的意思其實是……通過他們這一次在大賽競技中的搭檔配合，來洗涮掉野生競的恥辱？
——如果成功的話，完全可以說是一次令人“刮目相看”的勝利了。
她擡頭，看向面前站着的慕德蘭。後者主動對她伸出一隻手，臉上是勢在必得的笑容。
“你意下如何？”
冰與火，完全相斥的屬性造成理論上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合作。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選擇這樣做。
——但也正因如此，才有挑戰的樂趣和價值。
她慢慢咧開嘴角，站起來握上慕德蘭伸出的那隻手。
“當然。我很樂意。”
熟悉的食堂場景，熟悉的在人群裡也很顯眼的黑服。
“你回學校了？”玖自然而然地貼過去。
“啊，是啊。”白葉也完全沒回頭就認出他的聲音，從窗口拿回一盤壽司走回座位。玖随後在她對面坐下。
“搭檔組好了？”白葉用筷子夾起一個壽司問他。大賽今日正式開始，也就是說沒組好隊的人就算硬湊也得搭一個隊友上。
“嗯。”玖點頭彙報，“是祝清梨。”
他其實已經吃完了午飯，但因為恰好看見了在窗口的白葉于是就決定再坐一會兒。聞言白葉擡眼看了他一下，但注意力很快又回到食物上。
看起來很餓的白葉暫時沒有再開口，于是玖也就這麼安靜地看着她吃飯。過了一會兒一個柔和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白葉——”
被喊名字的白葉擡頭看向來人，随即笑起來打招呼：“嗨～”
是端着飯菜的淩桑。還有…她身後探出腦袋來打招呼的祝清梨。
“白葉學姐好——”
“你好呀。”白葉點頭簡單回應，又緊趕慢趕地往嘴裡塞了一口食物。淩桑和祝清梨随後在他們旁邊坐下。玖向她們禮貌問候。
“你很趕時間嗎？”玖忍不住問出。
“也不是很……”白葉擡頭，忽然像是瞥到什麼人一樣眯起眼，“…算了，現在不趕了。”
“？”玖跟着她的視線回頭。竟然有十幾個黑服和藍服從門口走進來出現在食堂裡。看起來并不是高中部而是有不少大學部的學生。
……怪不得剛剛整個食堂都突然安靜了。所有學生都自動閉上嘴默默圍觀起這過于壯觀的一幕。然而衆黑服隻是毫無交流地分散開去不同的窗口買各自喜好的午飯。
什麼情況…？
“一會兒要開會？”淩桑輕聲地發問，回答了玖沒說出口的問題。
“嗯，全體黑服會議。”白葉的聲音聽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郁悶。她順便向另外兩人解釋，“大賽競技是一年規模最大的活動，所以也會抓大學部的人來打點雜。”
全體黑服……玖默默地轉頭。淩桑學姐在這裡，那麼也就是說……
果然，兩分鐘後淩桑旁邊的座位自動刷新了一個用勺子戳炒飯的空澤出來。
“你這個出場超沒創意。”白葉看着他吐槽。
“開會要有什麼創意。”空澤的語氣裡明顯還滿是睡意，又把勺子拔起來再戳進去。要再拔起來時他忽然擡起深藍色的眼眸看向另一邊，臉上露出冷笑，“…更沒創意的人來了。”
一個留着亞麻色長發的黑服中階青年也端着盤子往這邊的一小堆人走過來。
“呀…好多熟人呢。”他微笑着環視一圈，視線最後停留在空澤手裡的勺子上，“空澤學弟不用介意在别人面前吃飯的。”
“滾。”連台詞都和去年一樣沒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