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化萬物為本初之砂,立……為期。至是旋幹轉坤。然翻覆間終無人可念,無人可知。”
王曰:“善。”
玖讀完了全文,默默咀嚼了一會兒後開口:“這和上一篇的差距也太大了點……”
“是啊。”白葉也歎出一口氣,把通訊表收回去,“看起來還是個結局有些沉重的故事…雖然很多内容看不清了,但信息點确實要比前一篇更多。”
“另外……”
還有件事令她有些在意。
“除了标題,整篇文章隻字未提‘玉’。”玖已經能默契地接上她的話。
“對。”她點頭。腦中隐隐有些未具象的想法浮現。
該怎麼形容呢……
“顯得太…理所當然了?”
這就像是…玉石的存在,在故事裡是被默認的,以至于根本無需明确指出?
可為什麼如此重要的存在,會被筆者默認呢?
沉默後玖擡頭與白葉對視,顯然也是和她想到了一起。
“會不會…同樣是寶石的持有者寫的呢?”
“有這個可能……”她皺眉,“但大部分内容看起來都已經是很久之前刻上的了。而唐城又以短生種居多……”
也就是說,這個人很可能已經不在世上了。并不能向他們提供更多相關的線索。
“不過也還有别的可能性就是了。”白葉舒一口氣重新笑起來,“過幾天我再抽空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的資料。”
“好。”玖點頭。他實在對文言文不大感冒,直接用翻譯器的話又怕漏過什麼關鍵信息。這方面的工作确實是白葉更擅長一些。
不過話又說回來——
“所以,你答應過我的,需要我幫忙的事究竟是什麼?”他終于問出。
“啊…這個。”白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往後靠到椅背上,無奈地笑着低聲喃喃,“看來确實還是有那麼絲絲縷縷的聯系呢……”
玖沒有接話,而是耐心地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我想讓你幫我關注一個人。”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重新擡頭并與他對視上,表情嚴肅起來,“但不用特地做什麼…稍微多注意些就好了。”
“嗯。”玖點頭,“那個人是誰?”
茶杯被放回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祝清梨。”
——開學時的小測,她稍微展露了來源未知的力量;楚蒼襲擊的那天她在場,振動讓自己快速察覺了楚蒼的位置;楚蒼與自己對談感受到心髒振動時…她在進行服級鑒定。
“她就是擁有寶石的第三個人。”
幾千公裡之外同樣是夜晚。
急匆匆來禀報的家夥被他随手屏退了,于是這周圍空蕩蕩的又隻剩下他一人。
寂靜,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寂靜。
表白?情書?
偌大的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門外牆上幾盞廊燈透進來冷色的熒光。精靈半靠在椅子上低垂着頭,一隻手捂着臉。深色的長袍從椅邊垂落到地上,暗金色花紋繪在衣擺後,華麗而厚重。他披散着長發沒有束起來,突然面露痛苦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雙眼竟已成了燦金色,在一片黑暗中發出有些詭異的光。
“……”
上一次犯病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大概幾十年前,幾百年前…他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
太多…太多欲念了。像潮水一般洶湧地瞬間湧上來,輕輕松松就淹沒了他。
他有些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去翻房間角落放着的大箱子。三道鎖後箱子被打開,顯露出裡面滿滿一箱裝着的價值連城的珠寶和首飾。金色眼眸發出的光芒照上去,映射到寶石上折出各異的美麗光澤。他癡迷地看着,蹲下身再伸手抓了一把舉起來。冰涼的金屬緩緩經過他的手掌,再從指縫間滑落。
他的臉上露出不自覺的微笑。
“……都是我的。”
接下來是什麼?
擁有所有的财寶。
擁有整個世界。
擁有她。
——都是我的。全部。
……擁有?那她是屬于誰的?腦中突然間出現不和諧的雜音,讓他極為煩躁地甩了甩頭重新站起來。
當然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不對,她隻能屬于她自己。腦子裡的聲音又說話了。這是底線。
“……”
他恍惚地走到鏡子前擡頭,眼眸裡的金色已經愈發濃郁。
現在就要見到她,占有她,得到她的一切。
——不,你不能。
“…該死!”
一盞漂亮的琉璃台燈從房間的這一頭狠狠砸到門外的走廊牆上,被瞬間摔個粉碎。玻璃破碎再散落一地發出的清脆聲響反而讓他更加煩躁。
他就應該讓她永遠留在他的王座旁,和他無窮無盡的财寶一樣停留在他身邊,伸手可及。那樣就足夠了。
恍然間他已經獨自走出去,踏過滿地的琉璃碎片走到外面,最後走到另一條走廊的深處——他的寶庫門前。門兩側有着從石頭雕刻出形态的獸首露出尖牙相對而望。
“……”
他伸手,驗證靈力的同時寶庫大門内部的層層機關齒輪開始節節旋轉,發出咔哒咔哒的契合聲,最後自動打開。
——無窮無盡的财寶。
他面露癡迷的微笑,走進巨大的寶庫内,一腳踏進金堆中,慢慢張開雙手,仿佛沉醉地享受于擁抱着的一切。由螢石構成的牆壁天然散發出清透而漂亮的熒光,反射到下方的财寶表面後卻大多隻剩璀璨奪目的金色,一如此刻他的眼眸。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
他在珠寶金币構成的斜坡上躺下來。背後并不平整,甚至相當硌人。可他毫不在乎地笑着,摘下手套随意抓起身側冰冷的金币與首飾再松手,任由其受重力而滑落。珠寶金銀間相互摩擦着,發出令人愉悅的碰撞聲,讓他放松下來的意識逐步模糊起來。
——全部、都是……
腦海裡的句子未能完整結束,但伊希爾德已緩慢地合上眼,在堆積成山的無數金币間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