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雨水不斷,難得有一日天氣放晴。
在屋子裡悶了很久的李儀,也想出去曬曬太陽,她剛想開口叫來侍從,就見薛瓘已經向她走了過來,“你想出去曬太陽,我來抱你去。”
“呃……”李儀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好。
她都還沒開口呢,薛瓘怎麼就知道她想要幹什麼?什麼時候這麼心有靈犀了?
“你手好了嗎?又來抱我。”
李儀扯住他的袖子想要抗拒,之前他的傷口因抱她而再次裂開,那血迹滲透繃帶的情形她還沒有忘呢。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天,當然好得差不多了。”薛瓘特地轉了轉手臂給李儀看,接着從她手裡輕輕拉回自己的袖子,滿眼笑意地低眉望着她,“别人擡着你去,哪有我抱着你去方便。”
“話雖如此,可……”李儀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合适的理由,幹脆破罐子破摔,“那就你抱我去吧。”
在薛瓘俯身彎腰之際,她主動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薛瓘輕而易舉就将她抱了起來,兩人之間的距離猛然拉近,比上次更加親昵,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
李儀很享受在他懷裡的感覺,聞着他的氣息,能讓她莫名的心安。
薛瓘抱着李儀往屋外走,随即就将她放在庭院裡的石凳上,而他自己則坐在她身旁給她倒茶,“你的腿可有感覺好些了?”
李儀一邊喝茶一邊回道:“已經好多了,隻不過有時候還是會感覺疼。”
但是和最初的疼痛比起來,這已經不算什麼。
這一休養就是大半年,為了能更好的醫治李儀的腿,李治帶着她返回了長安,在公主府療養更為合适。
他還請來了民間神醫孫思邈,隻為給李儀醫治腿傷。
關于此人李儀也略有耳聞,他被後世人稱之為“藥王”,是曆史上有名的神醫,一生淡泊名利專心研究治病救人,曾經還以“懸絲診脈”替長孫皇後治過病。
孫思邈隐居山林不問世事,李治費了大半年的時間,才終于将他請來長安入城陽公主府。
他給出的診斷結果是——隻需好生療養,必能康複。
這無疑是給李儀吃了顆定心丸。
這段時間以來,為了能更好的照顧李儀,薛瓘便和她同住在月華庭,車駕無法到達的地方,都是他用這雙手抱着她去。
有薛瓘的朝夕相伴,這瘸腿生活過得也還算舒坦。
這一晃又是一年半載。
李儀躺在月華庭的涼亭裡吹着風,侍女們在給她捏腿,據說這樣能有益于腿部的康複。
也不知躺了多久,李儀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薛瓘一大早就出了門,說是過一個時辰就會回來,可是直到現在李儀也沒見着薛瓘的人影。
“珊珊,驸馬可曾回府?”
“回公主,不曾。”
得到闌珊确切的回答,李儀頓時心生疑慮,這一兩年來他從不曾離府這麼久,今天這是怎麼個事?
李儀繼續躺着吹風,可是心裡越來越不安甯。
“珊珊,去找蘭姑姑,讓她打聽一下驸馬的去向。”猶豫了半天的李儀,還是決定要找一找薛瓘,其實說白了她就是不太習慣他長時間不在身邊。
“是。”
闌珊領命退去,李儀也擡手示意侍女們不必再捏腿,緊接着坐直了身子,擡眸望向不遠處高聳的閣樓。
那是浮光閣的方向。
“公主殿下。”來向李儀複命的人竟是蘭沁,她站在李儀身旁略微低着頭,面色好似頗為凝重,“奴婢經過多番打聽,方得知驸馬被請去了永嘉長公主府,連他的侍從都被攔在了長公主府外……”
“永嘉長公主?”
李儀一時沒反應過來,略一思索,才想起來這永嘉長公主就是她的六姑,聽聞其風流成性毫無節制,名聲早已敗壞。之前在君又來她就對薛瓘有點那種意思,這次莫名其妙将他請去長公主府,還将侍從都攔在府外,其用意這不是昭然若揭嗎?
再看蘭沁凝重的表情,估計和李儀所想八九不離十。
這位皇姑還真是毫不避諱。
趁着李儀腿傷未愈隻能在家休養,仗着長輩的身份竟敢公然欺負到她頭上來了,還真當她城陽公主府是個擺設麼。
“走,我們也去一趟長公主府,去拜見六姑。”
李儀一聲令下,侍從們随即就去準備出行事宜,旁邊的蘭沁似是想要出言勸止,“可是公主您的腿……”
“蘭姑姑以為,倘若我不去走一趟,驸馬何時才能出來?”李儀不為所動,同時犀利發問。
蘭沁則回道:“公主可以請太子殿下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