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儀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道身影卻是漸行漸遠不曾回頭,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花海中。
那人究竟是誰,為何要給她送花環?
小姑娘已經走開了,李儀将手中的花環左看右看,确定隻是一個普通的花環,不曾藏有任何玄機。而且看這些花草的新鮮程度,似乎就是不久前剛編織而成,手法說不上有多好但也不差。
李微也跟着打量起這頂花環,同樣是好奇不解,“那人既要送阿姐東西,卻又不親自露面,這是何意?”
而闌珊看着這頂花環似乎有話難言,李儀有所察覺,便用眼神示意她說,她這才猶疑着開口道:“奴婢聽聞在當地的上巳節時,男子送女子親手編織的花環,是為聊表心迹之意……當然這隻是奴婢道聽途說,興許當不得真。”
“……”
李儀啞口無言,越聽越迷糊,她在這裡有認識的人嗎?誰要跟她聊表心意。
正當李儀手裡拿着這花環不知所措時,就見已經處理完事情的薛瓘找了過來,他手裡也拿着一個花環,看見李儀手裡的花環之後,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後自嘲般笑道:“原本是想送給你,看來我這個倒是多餘了……”
“送給我?”
李儀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三個字眼,随後就将手裡的這個花環遞給了闌珊,轉而将薛瓘手中的花環接了過來,“既然是送給我的,那又怎麼會是多餘的呢。”
她二話不說就将花環戴在了頭上,而薛瓘就這樣一直凝望着她,仿佛時間就此定格。
李儀倒是沒想太多,隻是怕薛瓘失望。
畢竟一個連面都不肯露的人,又怎麼比得過就站在她眼前的人。
此時忽有一陣長風襲來,卷起漫天飄舞的花瓣,不知擾亂了誰的心弦。
“好了,發什麼呆啊!”眼見對方一直看着自己,李儀渾身都極為不自在,于是果斷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
回過神來的薛瓘也不覺尴尬,隻是低眉笑了笑。
至于另一個不知何人送來的花環,李儀便沒太當回事,隻管交由闌珊自行處置。
到了夜間,除了李儀和薛瓘兩人來到了河邊,李治和他的侍妾蕭婉君也在,他們手裡都各自捧着一盞花燈。
根據李治的說辭,是蕭婉君聽聞今日上巳節,人們會在城外的河邊放花燈祈福,所以她便說動李治出宮前來,剛好就遇上了李儀和薛瓘。李治身為儲君本就公務繁忙,居然還會抽空陪蕭婉君出宮放花燈,可見他對其有多重視。
此次從長安遠赴定州,王泠因身體抱恙,又要照料孩子,所以并未跟随李治一同前來,反倒是将蕭婉君帶了過來。
她捧着花燈行走時,都刻意與李治挨得很近,望着他時總是媚眼如絲。
看着他們兩人蹲在河邊一起放花燈,有說有笑的甜蜜模樣,李儀就不禁想起了李治曾與王泠在一起時的情形,也是這般甜蜜猶如神仙眷侶讓人豔羨。
眼見李儀傻站在原地,目光複雜地望着那兩人的身影,薛瓘便碰了下她的胳膊輕笑道:“别看了,這是人家自己的事,你啊就别操這個心了,一切都自有定數。”
李儀聞言長長歎了一口氣。
是啊,一切都自有定數,管他們那麼多幹什麼,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最要緊。
李儀兩人來到水邊,蹲下身分别将自己手中的花燈放了下去,看着花燈内的燭火閃爍不息,李儀便雙手交握閉上眼睛默默許下心願。
花燈随着水流漸漸飄遠,李儀突然心血來潮,扭頭興沖沖地看向身旁的薛瓘,滿臉都是不懷好意的笑容,“我的驸馬大人,你許了什麼願望啊?可否說道一二。”
薛瓘望着遠去的花燈卻是故作高深,“這願望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你還信這個。”李儀對此嗤之以鼻,拍了拍手潇灑起身,“不說就不說呗,那就祝你願望成真萬事順意咯。”
望着李儀轉身離開,薛瓘眼中的笑卻是愈發溫柔。
他的心願很簡單,确實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就是願卿平安順遂,笑顔一如往昔。
與蕭婉君相攜的李治臉上笑意不減,但望着那盞在黑夜中遠去的孤燈時,他的眸光卻是愈發深沉,腦海中逐漸浮現另一人的身影。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身邊之人是她。
隻有她的氣息能讓他心安,隻有她的音容笑貌能讓他心生眷戀,可是被立為太子使他猝不及防,根本别無選擇。
兩位胞兄都已遠去,他又怎能再辜負父親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