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明月被掩蓋在雲層之後,若隐若現,稀薄的月光無法照亮夜的黑暗。
太極宮山水池邊,王泠将手中的一盞花燈放到水面上,随之雙手交握默默閉上了眼睛。
她惟有一願,願君平安回來。
今日是上巳節,聽聞人們會在河邊放花燈祈願,雖然宮中并沒有這個習俗,但王泠還是做了盞花燈來到了這裡。
不知遠在天邊的那人,是否也會在此刻想起她……
“夜間風大,您可要當心着身子,切莫着涼了才是。”侍女王鸢扶着王泠從岸邊起身,又将她身上的氅衣攏緊了幾分。
“無礙。”王泠笑着搖了搖頭。
王鸢扶着主子往回走,卻迎面吹來一陣寒風,王泠不禁低咳了兩聲,王鸢便滿眼都是心疼,“太子殿下此次駐守定州,卻獨将您留在長安,您還為他費這番心思做什麼……”
雖然明知道這話不中聽,可王鸢很是心疼王泠,便忍不住開口抱怨。
最令人氣憤的是,他還将那蕭氏帶在了身邊。
看她那忿忿不平的樣子,王泠便擡手點了點她的眉心,無奈笑道:“你呀,就會為我操心,不過這并不怨他,他也自有他的難處。”
她身子骨不太好,自然不宜舟車勞頓。
至于蕭氏,身為太子,他身邊總得有人相伴。
自從李治被立為皇太子,她成了皇太子妃,她就知道她和李治再也不是尋常夫妻,又怎能再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在這争權奪利的皇城之中,誰又能初心不變。
深夜萬籁俱寂,窗外唯有微風輕拂。
李儀睡到半夜突然口渴,于是起身來到桌前準備倒杯水喝,剛拿起水杯就突然看見窗外的庭院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這讓她頓時警覺起來,連水都顧不上喝,當即來到窗邊查看外面的情況。
庭院裡還有宮人在值守,似乎一切并無異樣。
難道剛剛是她的錯覺?
不,方才那一閃而過的東西更像是道人影,倘若真是這樣,那這人的身手得有多好才能讓值守的宮人毫無察覺?
這無疑是個很可怕的存在。
究竟是不是自己眼花,李儀也不敢斷定,但見榻上的薛瓘仍在睡夢當中,她也不好鬧出太大動靜以免吵醒他。
于是喝過水解渴之後,她便回到了床上繼續躺着。
這一覺睡得也還算踏實,清晨起床後坐在鏡子前梳妝,忽然回想起昨晚遇到的情形,李儀就有些心緒不甯,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你有心事?”
突然聽見薛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儀回過神這才發覺薛瓘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身後,此時正望着鏡子裡的她。
李儀不禁頗為郁悶,她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竟被他一眼看穿。
不過既然都已經讓他看出來了,李儀幹脆也就不再隐瞞,直接坦白了說:“昨夜我起來喝水,突然看見庭院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可當我前去探查時卻并無異樣,你說是不是我眼花了?”
說罷,她便以期待的目光看着鏡子裡的薛瓘。
隻見他轉頭望向窗外的庭院,凝眸沉思片刻,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潤:“世上并無鬼神之說,那你所見便是人為,既是人為,那必是居心叵測,此事自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的分析一針見血,簡直說到李儀的心坎裡去了。
之前她沒有将此事說出來,就是怕别人會說她是一時眼花看錯了,從而根本不當回事,這将會讓她更為犯難。
“我總感覺,這行宮裡有不同尋常的人存在……”李儀仍舊坐在鏡子前沒有動,在薛瓘回過頭來與她目光相對時,李儀的面色忽然凝重起來,“若真有人潛伏在行宮,那他的目标必定是太子。”
儲君的身份何其敏感,李治又是初到定州,對這裡的情況還未完全掌控。
若真有人心懷不軌,那必将對他不利。
可是李儀現在并無任何頭緒,純粹的捕風捉影,什麼也做不了。
“我去向太子殿下說一聲,宮内似有形迹可疑之人存在,讓他多加防範,切不可讓賊人有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