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突然一聲喊叫打破了此處的甯靜,聲音由遠及近,李儀回頭望去,隻見是小丫頭綠枝急匆匆朝這邊跑來。
侍奉在李儀身旁的闌珊見此皺眉道:“綠枝,這般大呼小叫成何體統?有話且慢慢說來。”
綠枝跑得匆忙,小臉漲得通紅,平時要是被闌珊訓斥她立馬就會收斂,但這次不同,她勻了勻呼吸接着道:“公主,大事不妙了……”
李儀則沉靜如水,“是驸馬那邊出事了?”
綠枝愣了片刻,随即連忙點頭:“對!奴婢聽人說,有人告發太子要弑君篡位,聖人震怒,将太子及其屬臣全部收押,包括……包括驸馬在内!”
闌珊聞言亦是震驚,“此事當真?綠枝,切不可道聽途說!”
綠枝則使勁搖頭,滿眼焦急,“我沒有道聽途說!現在整個皇城都傳遍了,杜府都已經被人帶兵包圍,此事千真萬确!”
“怎會如此……”
弑君篡位那可是大罪,但凡是與其有關聯的都難逃罪責,還會連累家族。
兩個丫頭此時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憂心忡忡,可李儀倒像個沒事人一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綠枝忍不住試着問道:“公主,您一點都不擔憂驸馬那邊的情況嗎?”
在他們眼裡,李儀與杜荷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杜荷參與謀反,很有可能會牽連李儀。
“有什麼好擔憂的?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與我無關。”李儀單手撐着腦袋,仍在享受從水面上吹來的涼風,“我們之間本就沒有感情,就此了斷也挺好,我未曾參與此事,更無需擔心受牽連。”
從此以後,她仍是城陽公主,而他不再是城陽公主驸馬。
這一天終究是來了,即使李儀曾給過他提醒,但是沒有用,一切還是在按照曆史的走向發展,她已經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但是李儀還得去皇宮一趟。
此次事件的主人公是李承乾,李儀可以不在乎驸馬的生死,但不能不在乎兄長。她跟李承乾不熟,更别提感情,但就算是裝也得裝出關懷兄長的樣子。
前朝是她不能涉足的地方,東宮此時也進不去,李儀隻能去找李治了解情況。
“九哥,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見到李治時,李儀故意裝作很焦急,平日裡的禮數都通通抛于腦後。
李治柔聲安撫她:“十六,你先别急。”
命人搬來座椅給李儀坐下,在确定她情緒有所穩定後,李治長歎一聲開始緩緩說道:“昨夜有人來向阿爹告發,說是長兄欲裝病引阿爹前去探視,意圖弑君篡位,阿爹立即派人前去查證,經過一夜的審訊及搜查,确認了長兄密謀弑君乃為事實……”
“茲事體大,阿爹一怒之下,将長兄的所有同僚黨羽盡數逮捕,聽候處置,杜二郎也參與了此次密謀,是以……阿爹此舉也實屬無奈。”
“人各有命,你切莫太過傷懷。”
李治耐着性子悉心勸導李儀,因為謀逆罪一旦成立,便無可挽回,杜荷基本是在劫難逃。即便他是功臣之子,皇帝亦不會講情面。
向李治了解完情況後,李儀沒有立即出宮,李世民忙完前朝事定然會召見她。
果不其然,李世民在立政殿召見了她。
除了李儀以外,還有李微陪伴在他身側,李儀原本站在大殿中央,李世民卻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他跟前來。稍有遲疑,李儀便挪步走了過去,站定于案台前微垂着眼簾等待李世民發話。
殿内的宮人都已被遣退,隻有父女三人。
“姐姐……”
李微情不自禁地喚了她一聲,嗓音極為柔軟,眨巴着眼睛似是有話難言。
李儀神色微動,斜睨了她一眼。
這小姑娘好像是在心疼她,但是李儀強忍住了想摸她頭的沖動,站在原地沒有給予回應。
“今日東宮之事,你可都知曉了?”
李世民也沒有看李儀,而是望着案台上堆積的奏折,說話的嗓音很是陰沉。
李儀點點頭:“都已知曉。”
“法不容情,即便是你的夫婿,為父亦不能心慈手軟,子衿,你是否能體諒為父?”李世民倏然擡起頭來注視着李儀,眸光中似有試探、似有期許。
言下之意,杜荷是必須要處置的,隻不過他還是想先看看李儀的反應。
到這種關頭,他還在顧及女兒的感受,李儀心中确實有所感觸,當即跪地叩首:“杜郎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此乃咎由自取,自然全憑阿爹處置,女兒無任何異議。”
雖然他們是夫妻,但杜荷想要謀害的人是她的父親,李儀不為其說情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況她早就提醒過杜荷。
李世民似是松了口氣,對李微道:“蓁蓁,扶你阿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