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身手很好,水性也很好,跳下水沒多久就将秦詩茵拉了上來。
秦詩茵已經力竭,但好在還沒斷氣,被救上來後整個人跌坐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氣,仍是驚魂未定。兩人渾身都已濕透,尤其是秦詩茵,濕漉漉的發絲淩亂地沾在她臉上,水珠沿着她蒼白的臉頰往下滴落。
她整個人狼狽得惹人心疼,李儀卻是冷眼相望。
杜荷蹲在她身旁扶着她,冷聲問道:“這怎麼回事?”
他擡頭看向李儀,眼中有幾分質問的意思。
李儀才懶得解釋,但秦詩茵卻與之相反,激動地抓住杜荷的手臂顫抖着聲音道:“表哥……是……是她推我……推我入水……我沒想到城陽公主會這樣做……”
随後她驚惶地看着李儀,眼中淚光閃爍,“城陽公主,是不是……是不是詩茵做錯了什麼,您才會這樣懲處我?”
“可詩茵真不知自己錯在何處,還請您明示……”
秦詩茵眼淚汪汪,嗓音顫抖,小模樣可憐極了,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害怕又驚慌,眼淚和水珠都混在了一起。
她緊緊抓着杜荷的衣袖,泣不成聲,“表……表哥……”
杜荷還反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李儀冷眼看着這一切,不動如山,秦詩茵這老掉牙的套路,在杜荷出現的那一刻李儀就知道,秦詩茵一定會在杜荷面前裝可憐,然後反将她一軍。
不過……那又如何?
李儀氣定神閑,根本不屑于搭理他們,但是旁邊的闌珊已忍受不住,一向溫婉的她此時也是氣憤不已:“分明不是這樣,秦姑娘,你怎能如此誣陷我家公主?是你先起的歹心,害我家公主不成,還反過來惡人先告狀,我此前竟是不知,你會如此……”
“放肆!主子說話,竟輪得到你一個奴才來多嘴?”
闌珊話未說完便被杜荷打斷,他陰冷的眼神令闌珊渾身一震,趕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多言。
李儀本來懶得開口,但見闌珊被杜荷狠狠訓斥了一頓,噤若寒蟬,李儀當即被激起了怒氣,冷聲斥責:“我看你才放肆!杜荷,你還真把自己當這公主府的主人了?還是說,你的這位表妹是這府上的主子?我的人,也輪不到你來教訓!”
她原本初來乍到,為人處世都盡量低調謹慎,從不輕易動怒,但是杜荷竟當着她的面罵她的人,李儀自己都不舍得打罵侍女,這必不能忍。
李儀大有要和杜荷魚死網破的架勢,闌珊擡頭錯愕地看着她,沒想到李儀會替她出頭。
杜荷被李儀毫不留情地訓斥了一頓,也沒再揪着闌珊不放,轉而看向李儀目光冰冷如寒霜:“你身為公主,竟歹毒至此,連一個小姑娘都容不下?”
李儀居高臨下地看着杜荷二人,不屑輕笑:“究竟是她容不下我,還是我容不下她?”
秦詩茵低着頭回避李儀的視線,隻有杜荷敢直直與她對視,可不管他如何看她,李儀都壓根不屑一顧。
事實如何闌珊已經說了出來,李儀不想再多搭理他們,不想在他們身上多浪費時間,她最後看着杜荷笑得意味深長:“杜驸馬,現在就說我陰險歹毒,未免為時過早,倘若什麼時候我真容不下她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護得住她。”
臨走之時,李儀都沒再看秦詩茵,直接轉身走人。
秦詩茵想害她,而後又在杜荷面前誣陷她,其實李儀很不理解秦詩茵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又有什麼意義。以李儀的身份,即使沒有證據,想處置一個遠房表妹也是輕而易舉,但是李儀沒有選擇這樣做。
她是一個現代人,有現代人的思想,做不到這樣視人命如草芥,随意剝奪他人性命。
秦詩茵雖然想害李儀,但并沒有實際上傷害到李儀,如若再有下次,就算跟杜荷鬧翻她也不會再手軟。
隻待一個月過後,這一切都會結束了。
當天夜裡,杜荷來到了李儀院中,他并不能自由出入,便讓侍女去向李儀通傳。
李儀得知他的到來,并沒有立馬讓侍女去領他進來,因為她不太想見他。白日裡兩人針鋒相對,幾乎撕破臉皮,現在又有什麼好見的,李儀直接讓侍女去回絕了他。
但是侍女回屋告知李儀,杜荷并不願就此離去,仍在庭院中等着。
古人入夜後基本就沒什麼活動了,李儀正好閑來無事,片刻猶豫後便改變了主意,讓人去将杜荷領了進來。
李儀倚靠在案台前的座椅上,單手撐着頭,已經做好再和他吵一架的準備。
杜荷步伐穩健地走到案台前,面無表情與李儀對視,眼角眉梢還是能看見寒意,“今日回去之後,詩茵便高燒不退,直到現在也未好轉。”
李儀挑了挑眉:“所以?”
發高燒而已,沒死都算李儀對她仁慈。
杜荷原本直直望着李儀,此時卻忽然垂下眉眼,語氣竟溫和了幾分:“我來替她向你賠罪,今日之事,是她愚昧莽撞,看在她年少無知的份上,希望你能饒她這次。”
他居然在她面前放低了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