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芙打眼望去,謝北舟的身影還是那麼高大修長,隻不過與她方才逃跑前不同的是,此刻他的胸前正被刺了一劍。
刺中他的黑衣人動作迅捷,一擡手,猛地便收回了自己的劍。
直到謝北舟胸口噴灑出不少紅色的血液,那黑衣人似乎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得手了。
組織近幾年來派出過大大小小,十幾次的刺殺,幾乎都是無功而返,反而還折損了不少兄弟。
如今,他就要成大功臣了嗎?
可他還沒來得及興奮,隻是一個愣神的瞬間,就被飛身趕到謝北舟身邊的汪陽一劍刺入心髒,一命嗚呼了。
黑衣人們見刺殺目标受傷,當即都亢奮了起來,一個個再次争先恐後地朝着謝北舟湧去。
“保護王爺。”汪陽大喝。
王府衆人見狀也紛紛朝着謝北舟靠近,在他身前形成一個保護圈。
很快,雙方又開始激戰。
許樂芙逃跑的腳步一頓,在看到謝北舟受傷後,她的腿幾乎是比她的腦袋先行做出決定,待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跑回了謝北舟身邊。
她雙手扶到了謝北舟肩上,急急問道:“王爺,您還好嗎王爺?”
謝北舟卻是話都說不出來,隻是虛弱地斜靠在她身上。
汪陽一腳踹飛一人,回頭道:“側妃娘娘,快帶王爺離開!”
“好,好。”許樂芙連連點頭,她雖然慌張,但也知道此刻應該先帶着謝北舟逃離這兒才對。
“王爺,妾帶您離開。”她攙扶着謝北舟站起身。
嗚嗚,可是她要帶着謝北舟去哪兒啊,回王府的路她不熟啊。
許樂芙攙扶着謝北舟像一隻無頭蒼蠅般逃跑着,沒跑出多遠便開始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氣,一時間她隻覺得自己好似駝了一座山。
“王爺,雖然妾知道說這話很不合時宜,但您似乎該減肥了。”
她一慌話就變得多了起來,好似隻有不停地說話,才能讓自己微微穩住心神。
“嗚嗚,該往哪兒走啊,我不認識路啊,回王府的路是哪條來着?”
謝北舟腦袋瓜子嗡嗡嗡的,還聽到身旁的小姑娘一直叽裡呱啦地講話,一時間隻覺得更加頭痛欲裂。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随後伸出手來,将拇指與食指圍成一個圈後放進唇中,然後使勁一吹。
許樂芙察覺到謝北舟的動作後止住了話頭,眨了眨眼問道:“王爺這是在叫救兵嗎?”
謝北舟聲音嘶啞,“嗯。”
許樂芙聞言頓時生出了希望:嗚嗚太好了,是救兵,我們有救了。
“是誰來救我們啊?”她滿臉希冀地問。
“追風。”
“哦。”許樂芙雖然在王府裡的時候,沒聽過這号人物,但謝北舟既然在這麼危險的時候喚他來,那就一定是很厲害的人物!
“那我們還要繼續跑嗎?追風能找得到我們嗎?”許樂芙又問。
“跑。”謝北舟痛得說話斷斷續續,“追風的鼻子很靈。”
許樂芙似懂非懂,心中暗歎,謝北舟不愧是攝政王,手下的能人異士真多,竟然還有跟狗一樣鼻子這麼靈的下屬。
隻是她還沒帶着謝北舟跑幾步路,就聽到身後有哒哒哒的聲音傳來。
許樂芙不知道這是救兵來了,還是追兵到了,她慌裡慌張回過頭去,卻見一匹馬正在朝着她飛奔而來。
這馬兒看着還有些熟悉。
那一身朱砂色的鬃毛,不就是昨日謝北舟騎着來找她的那匹馬兒嗎?
那馬兒幾乎是幾個呼吸之間便跑到了他們身前。
“這...”許樂芙有些迷茫。
“這是追風。”
“哈?”許樂芙大吃一驚,“這就是追風?”
她心裡五味雜陳,說好的救兵呢?怎麼是匹馬啊!
謝北舟不多廢話,道:“先上馬。”
可許樂芙聞言卻哭喪着小臉,道:“妾自個兒不會上馬啊。”
她話音剛落,就見追風竟然屈起四肢,跪卧了下來。
許樂芙目瞪口呆,追風還聽得懂人話啊?
可她就算能上馬也還是不會騎馬啊。
“狗王爺,哪裡跑!”
就在許樂芙還猶豫不決時,身後傳來一道爆喝聲,吓得她連忙回頭。
原來是遠處已有一名黑衣人追了上來。
沒時間考慮會不會騎馬了,她隻能迅速将謝北舟扶上馬,随後咬牙自己也跨了上去。
“别怕,追風很通靈性。”謝北舟坐在她的身後,忍痛虛牽缰繩。
許樂芙垂眸看着謝北舟那雙有些顫抖的手,生怕他拉不穩缰繩,于是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追風察覺到身上倆人已然坐穩,不用發号施令便自己站起了身,撒開丫子開始奔跑,快就将身後被汪陽趕來牽制住的黑衣人抛下老遠。
許樂芙坐在追風的馬背上,明顯能感受到追風這回跑得很穩,不像她第一回坐的時候那樣震得她全身疼。
不知過了多久,追風在一個小院門口緩緩停下。
看着陌生的小院,許樂芙覺得有些奇怪,她們怎麼沒有回王府,于是她朝着身後問:“王爺,我們是到了嗎?”
可謝北舟并沒有回應她。
她轉過頭去,隻見謝北舟半靠在她背上,閉着眼睛一動也不動,似是暈了過去。
許樂芙見狀不妙,連忙拍着追風的後脖子道:“追風追風,我下不去,你快卧下去。”
要是以前,有人讓她同馬說話,她一定會覺得那個人瘋了,但她話音剛落下,追風果然又乖乖地卧了下去,這回她是真的相信追風聽得懂人話了。
許樂芙将手背到身後,用力撐住謝北舟,随後下了馬背。
“王爺,您先在追風背上躺一下哈。”
同謝北舟說完後,她又開始叮囑追風:“追風,你千萬别動哦,不能把王爺摔下來,不然我們都會死的很難看。”
說完後她将人匍匐着擱置在馬背上,确認謝北舟不會被摔下馬後,三兩步跑到了小院門口。
她伸手敲了敲門:“有人嗎?”
裡頭沒人應聲,她又用力拍了拍門,可沒想到下一刻,大門卻直接被她拍了開來。
木門開了條縫,風一吹過,“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随後木門徹底大開。
許樂芙回頭牽了馬繩,帶着追風一同進了院裡。
院裡頭空落落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她不确定謝北舟是不是特意來此,如今也管不了這許多了,先把王爺放下來要緊。
許樂芙想把追風牽進屋裡,但追風以前從沒有進過這種密閉的,小小的屋内,所以它突然停下了腳步,不肯進去了。
“追風追風,你聽話,不然我背不動王爺,而且王爺還受着傷,萬一拉扯到他傷口了怎麼辦?”
追風的蹄子在原地踏了兩步,最後好像是被許樂芙說服了一般似的,終于邁着腿進了屋裡。
隻是許樂芙沒發現的是,一個紅紅的布包從謝北舟松垮的衣袍中掉落到了地上。
她将追風直接牽進了屋裡,随後又讓追風卧下,艱難地将謝北舟拖到了床榻上。
“呼。”
好不容易把謝北舟安置好,許樂芙半癱在床榻前,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氣。
忽然之間,她便想起來這一幕好熟悉。
眼前的一切似乎和她撿到謝北舟的那一夜重合了。
她竟然又拖了一遍謝北舟。
而且這人怎麼老受傷啊。
許樂芙有些無奈,支起身子去瞧躺在床上的謝北舟,這才看清,此刻他的臉色白的像攝政王府的圍牆一樣,嘴唇也是毫無血色。
一副看起來快要不行了的樣子。
“王爺。”她一邊說着一邊試探性伸手去扒拉謝北舟,視線往下一看,卻發現他的前胸早已被血水浸透。
情況好像不太妙。
“王爺,王爺你醒醒啊。”她急忙伸手晃了晃謝北舟的身體。
可謝北舟還是沒有回應她。
完蛋,謝北舟該不會是死了吧?
這年頭在她腦海中猛然浮現,急的她直接叫了大名:“謝北舟!嗚嗚謝北舟你别死啊,你死了我上哪兒再去撿一個有錢又俊俏的夫君啊。”
她話音剛落,終于看到謝北舟睜開了眼睛,虛弱又帶着冷硬的嗓音響起:“本王還沒死,你就想着撿下一個夫君了?”
“王爺你沒死啊。”許樂芙眨了眨眼睛,松下一口氣的同時又心虛道:“妾方才是太擔心您了才說了些胡話,您别放在心上。”
謝北舟聞言一陣無語,不願開口搭理。
許樂芙站起了身,扯開了話題:“王爺,您昏迷前是想來這個院子嗎?”
謝北舟鼻尖嗯了一聲。
“那這兒有金瘡藥嗎?妾幫王爺上藥。”
謝北舟:“牆邊櫃子裡。”
許樂芙聞言轉頭去瞧,果然看見了一個櫃子,她轉身哒哒哒跑過去,将裡頭的金瘡藥取了出來。
回到床榻前時,她盯着謝北舟瞧了好一會兒。
謝北舟察覺到她的眼神,抿唇不說話。
随後,他看見許樂芙将金瘡藥擱在了一邊,朝着他的佩劍伸過手來。
謝北舟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直到她的手觸及到他的佩劍之時,他眸光一凜,冷聲道:“你想做甚!”
許樂芙被他突然的出聲吓了一跳,瞬間縮回手去。
她有些茫然地伸出手指着他的腰間道:“王爺你的腰帶松了,佩劍松松垮垮挂着不難受嗎?”
謝北舟的視線随着她的手指往下瞧去,确實如她說的一般,他的腰帶幾乎快要滑落,上頭挂着的佩劍将衣襟都拉扯的松松垮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