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很快她便聽到有人說可以坐下了,她咚的一聲便把自己扔到了交椅上。
禦座之上,年僅十歲的小皇帝在桌下扯了扯太後的衣角。
太後扭頭,看着一臉期待地看向自己的謝昀,知曉他是想同新嫂嫂講話,隻不過礙于方才進殿前,她對謝昀的再三叮囑,才沒有貿然開口。
皇帝年齡尚小,卻要做天下典範,對外不能表現得太孩子氣,是以養成了乖乖聽太後與攝政王話的習慣。
太後保養得宜的手掌輕輕安撫着謝昀扯着她衣角的手,然後朝着下方開口:“攝政王側妃。”
許樂芙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自己,她直接舉起手大着嗓音回應:“我在。”
謝北舟聞言扭頭去看,卻見小姑娘的兩頰竟是比方才更紅,似乎整個臉都快燒起來了。
他蹙了蹙眉,伸手撫上許樂芙的額頭,是有些燙,但又不似起了高熱的人那般燙,似乎更像是喝醉了。
感受到額上傳來的微涼觸覺,許樂芙嘴角微微牽起,雙手直直朝着那涼感來源握去。
她聳了聳鼻子嘟囔着:“這是什麼寶玉啊,這麼涼快。”
說着還将那“寶玉”拽到了她的臉頰之上,輕輕蹭了蹭。
謝北舟:......
太後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一幕,鄭管家不是報上來說這兩人之後再沒同房嗎?
她還以為那日是自己會錯了意,也許她這兒子根本對許樂芙無意,可現下瞧着,似乎兩人感情也沒她想象中那般不好。
謝北舟的手,可不是那麼好牽的。
他自小性格冷僻,六歲之後便不肯再讓任何人牽他的手了,哪怕是她這個親生母親都不行。
太後壓住心中喜悅,端起了架子,假模假樣着蹙眉道:“怎麼才開宴就喝醉了?”
謝北舟淡淡瞥了一眼許樂芙,便聽到太後又接着道:“那送攝政王側妃下去歇着吧。”
她話音剛落,馬上有兩個侍女上前,輕輕扶起了許樂芙。
“舟兒,你也一同下去照顧一下。太後繼續吩咐。
謝北舟垂眸,淡淡應了一聲,便跟着出去了。
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視線不自覺落在許樂芙的背影之上。
喝醉了的許樂芙很乖,被兩名侍女一左一右攙扶着,既不酒後大聲吵嚷,也不做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舉動。
頭一回喝酒倒還頗有酒德。
——如果謝北舟沒有看到接下來一幕的話。
隻見許樂芙走着走着突然就甩開了兩名侍女,還夾着嗓子大喊:“美男留步!”
喊完她便一溜煙跑了出去。
這一嗓子将兩名侍女吓了一跳,趕忙追了上去,可喝醉了的許樂芙卻是腳下生風,一轉眼就跑到了那美男面前。
新科探花郎詹永今日出門不利,在趕來宮宴的路上馬車壞了,好不容易重新雇了輛馬車匆匆趕來,卻突然被人伸手攔下。
他定睛一瞧,攔他之人竟是個嬌滴滴的女子。
詹永生得好看,從前也不是沒有過借故同他搭讪的女子,隻不過像眼前這位這般明眸皓齒,雪膚紅唇的姑娘,倒是頭一個,
隻聽小姑娘輕輕喘了口氣,又問了他姓名。
果然是同他來搭讪的,正好這姑娘也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剛想羞澀行禮回應,卻猛然瞧見攝政王正黑着臉朝自己走來。
詹永吓得哆嗦了一下,他不過是遲到了一會兒,攝政王難不成是專門出來抓他的嗎?
想到從前聽說攝政王總是一言不合就要處罰他人,他便當即緊張地腦海中隻剩一片漿糊,半張着嘴一會兒看看許樂芙,一會兒又警惕着她身後朝着自己走來的攝政王。
“王爺,是下官錯了,下官以後再也......”
詹永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一道身影閃過,他瞪大了眼睛,竟然是方才同他搭讪的小姑娘被一把拉進了攝政王懷裡。
“這......”詹永的嘴張得愈發的大。
謝北舟沉眉冷聲道:“你們方才在說什麼?”
詹永兩股戰戰,這回他還哪兒還能不明白呢?
從前從未有過女子能近攝政王的身,而他最近又剛納了側妃,想來便是眼前這位女子。
可他哪兒敢說側妃娘娘是來同自己搭讪的?除非他想立馬腦袋搬家。
“側,側妃娘娘迷路了,她隻是朝我問路。”詹永心下一橫,胡謅道。
謝北舟眸中染上愠色,低沉的嗓音中明顯壓抑着怒氣,他直直吐出一字。
“滾。”
詹永聞言如同得了赦令一般,連忙行禮過後,當即甩開裾角,用盡此生最快的速度跑走了,像是生怕攝政王會突然反悔,要砍他的腦袋一般。
目睹了這一幕的兩名小宮女站在一旁瑟瑟發抖,生怕攝政王會怪罪她倆沒有看好側妃娘娘。
可謝北舟卻絲毫沒有分給她們一絲眼神,他手指用力,緊緊拎起許樂芙後脖的衣領,直接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