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向宇宙發誓,這隻是出于好奇,沒有任何暗示的意思。
“快了快了,不過這會兒和同學打打遊戲。”他也不顧屏幕裡戰況激烈,雙手離開鍵盤,端起手機就像她彙報,“這個同學也是我們專業的,還和我們一屆,很多課都是我倆一起上的,下學期你也會見到的。”
這個同學現在其實挺無語的,剛才屏幕下方還顯示安舒在泉水處買了什麼裝備,可這人買完就一動不動在那罰站。
“安哥,你卡了嗎?”他甚至還關切地幫他找了借口。
“啊?”安舒根本沒看屏幕,他的英雄頂着長挺欠扁的大臉,在泉水裡搖頭擺尾。隻是被這句話喊回了神,“沒有啊,沒卡。”
“沒卡你怎麼挂機啊!”對面急了。
他擡頭瞟了一眼,這把穩赢啊。
“等等啊。有個信息。”說得挺嚴肅,對面誤以為是家人聯系他,也就沒追問。而後他不緊不慢地告訴周可盈路上開車慢點,北京的路況不比阿靈頓松快,才放下手機重新握起鼠标。
對話結束,周可盈走出房間,忽然縱深一躍,跳上樓梯扶手,像坐滑梯一樣滑到一樓,再跳下來。
上次這麼幹已經是七八年前了,小學的時候在學校教學樓裡跟同桌學的,學校老師把他倆數落了一頓,她就瞄上了家裡的樓梯。
比老師更緊張的是姥姥,說這也太危險了,這樓梯靠牆的那一段還好,拐過彎之後的下面半段不靠牆,這掉下來骨折了怎麼辦?周建宇當時也裝模作樣批評了幾句,可周末的時候,她就見到家裡來了兩個工人,把下半段樓梯扶手加寬了兩倍,在扶手的外側邊沿,還特地高出一截,給她扶着正好。
她剛剛就是這樣下來的。
下來後才想起這事,回頭看了眼那和上一段并不相配的樓梯扶手,又想到周維這個狗腿子,當時而她一起玩這個“滑梯”的時候,還冒出過一句:“姑父對你真好。”
她還是有點不屑的,小時候如此,長大了也一樣。
這不是應該的嗎?爸爸如果一點都不愛自己的孩子,不會做點什麼來表達,大概是情緒功能缺失,該去心理醫生那挂個号。有病就得治病。
她真正的心結在于認為周建宇對周文韬不怎麼好,在他們的孩子夭折後不去找醫院追責,隻顧着再要一個,才稀裡糊塗有了她。
早幾年周文韬還時不常抱怨幾句,最近幾年其實沒有了,尤其是那二人離婚之後,她想不通媽媽為什麼這麼快釋然,反正她還沒有。
周維試圖開導過她,說姑姑都不在乎了,你在這義憤填膺什麼?
她的回答義正言辭,非得是當事人才能有看法嗎?我們看到個社會新聞,都能寫出幾段觀點,我們甚至不認識當事人啊。更何況這是我媽呢?
也許是最近周建宇出現頻率過高,這些事一一被翻出來,她着急出門,想了兩下又懶得多想,走到玄關拿上車鑰匙,坐進車裡打開音樂App,随便選了首歌。
居然是《Ease My Mind》,心情仿佛被帶回了第一次來阿靈頓的下午,經曆了周末的跌宕起伏,心情好像又和那時一樣好。
一切準備就緒,她才想起漏了個環節,要問龍佳昱新地址。
然而龍佳昱又和剛才一樣,不回消息。
此時她正坐在樂辰言家的客廳,窩在沙發裡喝飲料,等他把早餐做好端到她面前。
她知道她的朋友們都喜歡這個環節,然而她一點也不喜歡。樂辰言是個音樂劇演員,又不是廚子,而且常年忙碌,估計沒時間研究廚藝,做的肯定不必買的好吃。
可她坐在沙發上看着為她忙碌的背影,又産生了一種有點變态的滿足感。廚房裡的側臉,又能在舞台上透過聲音和表情與角色融為一體,成為藝術品。又能在昨晚那樣夜深人靜的時候,直擊她内心最深處的欲望,此時又為她系上圍裙,笨拙地忙碌着并不擅長的班尼迪克蛋。
天已大亮,她終于看清這客廳的全貌,比她想象中寬敞很多,家具是簡潔的現代風,整面全景落地窗沒有被分段,隻有拐角處有一小扇用于通風,隻開了它,微風就把花香送到各個角落。
昨晚回來後太着急直奔主題,那些花籃就被先一步到家的鵬鵬堆在了客廳,都是她的手筆,看來他還挺喜歡。
這就簡單了,砸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就算他不願意下周帶她一起去上海也沒什麼的,這樣的關系她見太多了,保持點距離,才能再每次再見時有點新鮮感。和阿靈頓那些區别也不大。
隻要像昨晚那樣的“服務”沒事來幾次,她也覺得這錢花得值。
而且他不願意她下周跟去,她就不去了嗎?她可是買了票的,搞突然襲擊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