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過去？"恃芓小聲問。

最大的一塊鏡片上，緩緩浮現一行血字：

"她帶着爸爸的鑰匙。找到它。"

木溫和恃芓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姬苠不知怎麼得到了周銘的鑰匙，而那可能是完成第二個任務的關鍵。

但更令人不安的是凜翊的警告：小心姬苠。

宅子裡的信任，正在一點點崩塌。

黎明前的宅子最為詭異。窗外的黑暗濃稠如墨，仿佛連時間都凝固了。木溫和恃芓坐在姬苠房間裡，聽着走廊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那是姬苠逃向了宅子深處。

"我們得追上她，"木溫說，手裡緊攥着從音樂盒得到的那把鑰匙，"那把'爸爸的鑰匙'可能是關鍵。"

恃芓點點頭，摸着脖子上的淤青："鏡子說'她帶着爸爸的鑰匙'...如果姬苠真有周銘的鑰匙，那麼兩把鑰匙一起...現在的姬苠不知道是被誰控制了"

"可能打開某個重要的門。"木溫站起身，"叫上兊井和凜翊。"

她們在兊井房間裡找到了正在調試設備的兊井。她眼鏡後的眼睛布滿血絲，面前的EMF檢測儀屏幕不斷閃爍着危險的紅色信号。

"頻率越來越高，"她頭也不擡地說，"宅子裡的能量在聚集...像是暴風雨前的甯靜。"

"姬苠跑了，"木溫簡短地說，"我們懷疑她被周銘控制了所有拿着周銘的鑰匙。加上音樂盒裡這把，可能能打開什麼重要的地方。"

兊井終于擡起頭："凜翊呢？"

"不知道，"恃芓說，"昨晚警告我們小心姬苠後就消失了。"

兊井的表情變得複雜："你們注意到凜翊的異常了嗎？她手腕上那些痕迹...我在醫學期刊上見過類似案例，叫做'靈媒印記'，出現在被靈體附身的人身上。"

木溫胃部一陣絞痛。她最好的朋友正在被小芸控制...或者說，融合？

"先找到姬苠，"她強迫自己集中精力，"然後救出林雨桐。凜翊說她是宅子真正的主人。"

"林雨桐？"兊井皺眉，"但老婦人說——"

"老婦人是假的，"木溫打斷她，"凜翊說真正的周雯早就死在大火裡了。"

兊井的檢測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她低頭查看，臉色驟變："有東西在靠近...能量讀數爆表了！"

門猛地被撞開，凜翊站在門口，衣服上沾滿灰塵和蛛網，右臂裸露的皮膚上，那些青色痕迹已經蔓延到手肘，像樹枝又像血管，在蒼白皮膚下隐約搏動。

"沒時間了，"她的聲音很奇怪，像是兩個聲音疊在一起——一個是凜翊的，另一個則是小女孩的尖細嗓音，"她生氣了...姬苠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木溫強忍不适走向好友："凜翊，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姬苠在哪裡？"

凜翊的瞳孔在昏暗光線下擴大得異常，幾乎吞沒了虹膜："地下室...最深處。她想打開爸爸的房間。"她頓了頓，嘴角扭曲成一個不自然的微笑，"但她沒有完整的鑰匙...隻有一半。"

木溫想起口袋裡的兩把鑰匙——一把來自音樂盒，一把是姬苠逃跑時掉落的。她剛想拿出來，恃芓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臂，微不可察地搖頭。

"帶我們去，"兊井說，收拾起設備，"也許我們能阻止姬苠做傻事。"

凜翊——或者說占據凜翊身體的某種存在——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跟我來。别掉隊...宅子不喜歡你們聚在一起。"

她們跟着凜翊穿過變化莫測的走廊。牆紙的圖案不斷扭曲變化，時而變成藤蔓，時而變成無數雙小手。溫度随着深入逐漸降低，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

"宅子結構又變了，"恃芓小聲說，"昨天這裡還是死胡同。"

确實，原本應該是牆壁的地方現在出現了一條向下的狹窄樓梯，木質台階上布滿黑色的黴斑，散發出腐爛的氣味。

凜翊領頭下樓，動作僵硬得不自然，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的木偶。木溫注意到她的後頸處也有青色痕迹在蔓延，衣領下若隐若現。

樓梯似乎沒有盡頭，她們走了至少五分鐘，按理說早就該到達地下室，但台階仍在延伸。牆上的壁燈間隔越來越遠，黑暗逐漸吞噬了視野。

"空間扭曲，"兊井低聲說，"物理法則在這裡不适用。"

終于，樓梯盡頭出現了一扇鐵門，上面布滿了劃痕和凹痕，像是有人曾用利器瘋狂劈砍過。門把手被一條粗鐵鍊纏住，挂着一把古老的大鎖。

姬苠跪在門前，手裡拿着一把鏽迹斑斑的鑰匙，正瘋狂地試圖插入鎖孔，但顯然不匹配。聽到腳步聲，她猛地回頭，臉上混合着恐懼和狂躁。

"滾開！"她尖叫道，"這是我的出路！她說隻要打開這門就放我走！"

"誰說的？"木溫警惕地問，手伸進口袋握住那兩把鑰匙。

"小芸！"姬苠的眼睛瞪得幾乎凸出來，"她在鏡子裡跟我說話...說爸爸的鑰匙能讓我自由..."

凜翊突然發出咯咯的笑聲，音調高得不似人類："傻姬苠...她騙你的。門後不是自由...是爸爸的懲罰。"

姬苠的表情凝固了。她低頭看看鑰匙，又看看鐵門，突然崩潰地大哭起來："我受不了了...這鬼地方...那些聲音..."

木溫小心地靠近："姬苠，把鑰匙給我。我們有兩把鑰匙，可能一起——"

"不！"姬苠猛地後退，背抵鐵門，"這是我的！我找到的！"

就在争執間，鐵門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重物撞在門上。姬苠吓得跳開，鑰匙掉在地上。木溫迅速撿起，和自己口袋裡的兩把放在一起——三把鑰匙，一把來自音樂盒，一把是姬苠的，還有一把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口袋裡的老式黃銅鑰匙。

"三把..."兊井驚訝地說，"難道是..."

凜翊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木溫沖過去扶住她，卻被凜翊反手抓住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她...不想...你們...打開..."凜翊的牙齒咯咯作響，眼球上翻露出大片眼白，"危險...媽媽...被困..."

又是一聲巨響從門後傳來，這次更猛烈，鐵門震動，灰塵從門框簌簌落下。

"不管裡面是什麼，它想出來，"恃芓顫抖着說，"我們應該開門嗎？"

兊井檢查着三把鑰匙："邏輯上說，既然任務是'救出宅子真正的主人'，那麼門後可能是..."

"林雨桐，"木溫接口，"小芸的母親。"

凜翊突然掙脫木溫，以一種非人的敏捷跳起來，擋在門前："不行！她會生氣！小芸會生氣！"她的聲音完全變成了小女孩的尖嘯，在狹窄的空間裡回蕩。

木溫深吸一口氣，做出決定："兊井，恃芓，按住凜翊。我要開門。"

在凜翊的尖叫和掙紮中，木溫将三把鑰匙同時插入鎖孔——完美契合。随着"咔哒"一聲，鐵鍊滑落，沉重的鐵門緩緩自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