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們準備返回樓梯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
"救...救我..."
所有人僵住了。手電筒光束照向聲源,揭示出一個被鎖在牆上的老婦人。她瘦骨嶙峋,白發蓬亂,手腕和腳踝都被鐵鍊固定,身上的衣服破舊但能看出曾經很考究。
"你是誰?"
老婦人緩緩擡頭,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我是...這宅子的主人。她把我鎖在這裡...很久很久了..."
兊井上前檢查鎖鍊:"這是真的...不是幻覺。"她試着掰開鎖扣,但紋絲不動。
"鑰匙...在音樂盒裡,"老婦人喘息着說,"但她不會讓你們拿到..."
木溫重新打開音樂盒,這次更加小心。在旋轉木偶的底座下,确實藏着一把小巧的黃銅鑰匙。她取出鑰匙時,感到一陣刺痛的寒意順着手指蔓延到手腕,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
兊井用鑰匙解開鎖鍊,老婦人癱軟下來,被木溫和恃芓扶住。她的體重輕得驚人,仿佛隻剩下一層皮包着骨頭。
"我們帶你出去,"木溫說,"你能走嗎?"
老婦人搖搖頭:"逃不掉的...她已經選中了你們中的一個..."她渾濁的眼睛掃過每個人,最後停在凜翊身上,"啊...已經開始了嗎..."
凜翊避開她的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快走!"兊井打斷道,"趁音樂盒停下的這段時間。"
她們扶着老婦人向樓梯移動。就在這時,音樂盒的蓋子突然自動彈開,扭曲的搖籃曲再次響起,這次音量更大、更刺耳。地下室的溫度驟降,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
"跑!"兊井大喊。
衆人沖向樓梯,木溫扶着老婦人落在最後。她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音樂盒上方懸浮着一個模糊的白影——一個小女孩的輪廓,正用沒有瞳孔的眼睛"注視"着她們。
踏上第一級台階時,木溫清楚地聽到耳邊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
"留下來陪我玩嘛...凜翊哥哥已經答應了呢..."
樓梯似乎比下來時延長了數倍。木溫扶着老婦人,感覺她的重量越來越沉,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拖拽她。身後,音樂盒的旋律逐漸扭曲成一種非人的尖嘯,夾雜着孩童的笑聲和哭聲。
"别回頭!"老婦人嘶啞地說,"她在迷惑你們..."
終于沖到一樓,兊井猛地關上地下室門,用身體抵住。門後傳來"砰"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撞了上來。
"那是什麼鬼東西?"姬苠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老婦人被安置在客廳一張破舊的沙發上。恃芓找來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不知為何,它出現在廚房櫃子裡,标簽是早已不存在的品牌——老婦人貪婪地喝了大半。
"你是誰?為什麼被鎖在那裡?"兊井單刀直入地問,手裡仍緊握着EMF檢測儀,指針瘋狂擺動。
老婦人環視衆人,目光最後落在凜翊身上,後者站在窗邊,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不存在的花園。
"我叫周雯,"她的聲音像枯葉摩擦,"這宅子曾經是我的家...直到她回來。"
"她?"木溫追問,"是小芸嗎?日記裡提到的那個女孩?"
老婦人的手指神經質地絞着衣角:"小芸...可憐的孩子。她父親...我的丈夫周銘,認為她有邪惡傾向。那時候...那時候人們不懂這些。"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她隻是有些不同,喜歡自言自語,畫畫...但她認為那是被附身的迹象。"
恃芓倒吸一口氣:"那些'懲罰'...日記裡寫的..."
"鎖地下室,不許吃飯,打手心..."老婦人閉上眼睛,"最後那天...她把她關在閣樓三天三夜。我偷偷送水時發現她已經...身體都冷了。"一滴渾濁的淚順着她皺紋縱橫的臉滑下,"我瘋了似的要報警,她卻說是我沒看好孩子...然後..."
她的叙述戛然而止,恐懼地看向天花闆。衆人順着她的視線望去,隻見幾縷黑色的長發正從天花闆縫隙緩緩垂下,像有生命般扭動着。
"她恨我們,"老婦人顫抖着說,"恨我們沒能保護她...現在每個進入這宅子的人都會成為她的玩伴...或者報複對象。"
"玩伴?"恃芓"就像捉迷藏那種?"
老婦人點點頭:"她太孤獨了...幾十年了...每個進來的人都要陪她玩遊戲。赢了才能離開。"
"遊戲規則是什麼?"兊井追問。
"三個任務..."老婦人突然咳嗽起來,一口暗紅色的血濺在手心,"找出聲音的來源...救出宅子真正的主人...燒掉宅子..."
木溫與恃芓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正是她們本次的任務。
"等等,"姬苠突然插嘴,"你說'真正的主人'?你不是主人嗎?"
老婦人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我隻是...看房子的人。真正的主人是..."
一陣刺耳的刮擦聲打斷了她,像是有人在用長指甲劃過地闆。所有人僵住了,聲音從客廳門外一路延伸到樓梯,然後上了二樓。
"她在巡視領地,"老婦人低聲說,"白天她比較弱...但天一黑..."
仿佛回應她的話,宅子裡的光線突然暗了幾分,盡管窗外本該是正午時分。
兊井檢查了手機:"下午三點十七...但根據我們的生物鐘,現在最多上午十點。"
"宅子裡的時間流速不一樣,"老婦人說,"她控制着一切。"
木溫注意到凜翊依然站在窗邊,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微笑,像是在聆聽什麼美妙音樂。
"凜翊?你還好嗎?"她走過去,輕輕碰了碰好友的手臂。
凜翊猛地一震,轉向木溫:"什麼?哦...我很好。隻是..."她壓低聲音,"這宅子沒那麼可怕,真的。小芸隻是...寂寞。"
木溫心頭一緊。凜翊的眼睛在昏暗光線下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灰藍色,像是蒙了一層霧。
"她跟你說話了?"木溫試探着問。
凜翊眨眨眼:"誰?哦...小芸?沒有啊。"但她左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右腕内側,那裡有一圈淡淡的青色痕迹,像是被什麼抓住過。
兊井召集大家到餐廳開會,老婦人被安置在隔壁房間休息。餐桌上攤開她們收集到的所有線索:日記殘頁、被劃壞的全家福、音樂盒鑰匙、恃芓拍的照片...
"首先确定一點,"兊井說,"小芸就是這場遊戲的大boss,我們的任務和她的遊戲是一樣的"
第一個是找出聲音的來源——也就是那個哭聲。"
"音樂盒,"凜翊突然說,"聲音來自音樂盒。"
所有人轉向她。
"你怎麼知道?"恃芓問。
凜翊聳聳肩:"猜的。地下室隻有那個音樂盒最可疑。"
木溫想起耳邊那句"凜翊哥哥已經答應了呢",胃部一陣絞痛。
"我建議分兩組,"兊井說,"一組研究音樂盒,一組繼續調查宅子曆史。天黑前在這裡集合。"
最終決定兊井和姬苠負責檢查音樂盒——兊井堅持需要科學方法,姬苠則不願獨自行動。木溫、恃芓和凜翊負責照顧老婦人并尋找更多線索。
凜翊借口去廁所離開了房間。木溫趁機拉住恃芓:"你有沒有覺得凜翊...不對勁?"
恃芓點點頭,摸着脖子上的淤青:"從地下室回來後更明顯了。她有時會...用奇怪的語調說話,像小孩子。"
"老婦人說她'被選中了'..."木溫憂心忡忡地說。
"你們在聊什麼?"凜翊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木溫轉身,發現好友站在門口,臉上帶着過分燦爛的笑容。
"沒什麼,"木溫強作鎮定,"隻是在想從哪裡開始調查。"
老婦人被安置在一樓一間小卧室裡。她似乎恢複了些力氣,坐在窗邊——窗外依然是那堵詭異的磚牆——望着不存在的景色。
"周女士,"木溫輕聲問,"你之前說真正的主人不是小芸...那是誰?"
老婦人緩緩轉頭:"她母親...林雨桐。我的女兒。我是小芸的外婆。"
這個答案讓木溫和恃芓都愣住了。
"等等,"恃芓掰着手指,"那你丈夫...是小芸的外公?但她日記裡寫的是'我的女兒小芸'..."
老婦人痛苦地閉上眼睛:"名義上...是的。實際上..."她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木溫感到一陣惡心:"所以她虐待小芸是因為..."
"她發現了真相,"老婦人說,"從那時起,她就認定小芸是'邪惡的果實'..."
一陣刺骨的穿堂風突然掃過房間,門"砰"地關上。恃芓尖叫一聲,指着梳妝台的鏡子——鏡面上正緩緩滲出鮮血般的液體,形成幾個字:
鏡子上的血字突然流動起來,重新組合成另一句話:
"恃芓姐姐來陪我玩吧"
恃芓踉跄後退,撞到牆上。鏡子表面泛起漣漪,一個模糊的小女孩影像逐漸清晰——蒼白的臉,大大的眼睛,兩個歪歪扭扭的小辮子。她向恃芓伸出手,嘴唇蠕動:
"找出我的聲音...我就告訴你媽媽在哪裡..."
影像消失了,鏡子恢複正常,隻留下三人蒼白的臉。
“她說她母親還在這個宅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