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早晨"并沒有帶來多少安慰。宅子内部依然陌生而扭曲,大門依舊不知所蹤。她們在變異的廚房裡找到一些罐頭,決定先吃早餐。
"我數過了,我們有十二根能量棒,"恃芓說,"每人兩根,可以撐一天。"
但當她再次打開食品袋時,能量棒隻剩下了九根。
"我明明數過的!"她聲音發顫。
"可能是記錯了,"兊井安慰道,但木溫注意到她檢查了每個人的背包。
早餐時,恃芓突然放下食物:"你們有沒有感覺...有人在看着我們?"
木溫順着她的視線看向廚房門口,那裡空無一人,但地上有一串小小的濕腳印,從門口延伸到餐桌旁,然後消失了,像是有人站在那裡聽她們說話。
兊井突然站起來,"我要徹底檢查這棟房子。一定有合理的解釋。"
“我們去尋找任務吧順便”
五人決定分組探索變化後的宅子。木溫和凜翊負責二樓,恃芓和兊井檢查一樓,姬苠則被留下看守廚房——她堅持不離開食物
二樓的結構完全陌生,走廊呈T字形延伸,兩側是六扇相同的黑門。木溫試着打開第一扇,裡面是一間浴室,浴缸裡盛滿黑色的液體,表面浮着一層像是頭發的東西。
"不要碰,"凜翊拉住她,"看那邊。"
浴室的鏡子上,用某種紅色物質寫着"陪我玩"三個字,筆畫歪歪扭扭,像是孩子的筆迹。
第二扇門後是間兒童卧室,牆壁上貼滿了褪色的動物貼紙。木溫注意到一張小床,床單上有深褐色的污漬,形狀像是...一個人形。
"這是小芸的房間,"她低聲說,"那些日記裡提到的'懲罰'就是在這裡發生的..."
凜翊走到小書桌前,上面擺着一本塗鴉本。她翻開第一頁,上面用蠟筆畫着一家三口,但父親的臉被反複塗黑,母親的眼睛被摳出了洞。後面的畫越來越扭曲,最後一頁隻有一片淩亂的紅色線條,角落裡寫着"好痛好痛好痛"。
"天啊..."木溫感到一陣反胃。
她們繼續探索,在走廊盡頭發現了一個隐藏的樓梯,通向閣樓。閣樓堆滿雜物,灰塵厚得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腳印。角落裡,一個老舊的玩具箱半開着,露出幾個殘缺的布偶。
木溫翻找着,突然發現一個相框被壓在箱底。她拿出來,拂去灰塵——這是一張全家福,父母站在後面,前面是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但女孩的臉被某種利器反複劃花,幾乎無法辨認。翻到背面,一行娟秀的字迹:"原諒我"。
"找到什麼了?"凜翊走過來。
木溫給她看照片:"有人刻意毀掉了小芸的臉...而且這字迹..."
"像是成年女性的,"凜翊接過照片,"可能是她母親寫的?但原諒什麼?"
樓下突然傳來兊井的喊聲:"所有人!到大廳集合!緊急情況!"
她們沖下樓,發現其她人圍在大廳中央。兊井手裡舉着一個老式座鐘,臉色難看至極。
"看看這個,"她說,"根據這個鐘,今天是1923年10月15日。"
"什麼?"木溫湊近看,鐘背後确實刻着日期,"但這不可能..."
"再看看你們的手機。"
木溫掏出手機,屏幕顯示2023年10月15日。整整一百年的差距。
"時間...這棟宅子裡的時間不對勁,"兊井聲音幹澀,"我檢測到的電磁場波動遠超正常值,而且...而且溫度變化不符合物理規律。"
恃芓突然抓住木溫的手臂:"那不是風聲,也不是動物...這宅子是活的。它在玩弄我們。"
就在這時,姬苠發出一聲怪叫,指着天花闆:"上面!看上面!"
所有人擡頭,隻見天花闆角落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逐漸形成幾個字:
"找到我"
"找到我"——天花闆上的血字緩緩擴散,最終滴落在大廳地闆上,形成一灘小小的紅色水窪。
兊井第一個行動起來,她用随身帶的試管采集了液體,聞了聞:"不是血...但也不是普通的水。有種鐵鏽味。"
"現在你還在研究這個?"木溫盯着那些字迹,喉嚨發緊:"如果它想被找到...那麼聲音的來源..."
"在地下室。"凜翊突然說,聲音平靜得不自然,"哭聲來自地下室。"
所有人都轉向她。凜翊站在窗邊,月光透過破敗的窗簾照在她半邊臉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輪廓。
"你怎麼知道?"兊井眯起眼睛。
凜翊眨了眨眼,像是剛從夢中醒來:"我...我不知道。就是有這種感覺。"
恃芓擺弄着她的相機:"我們進來時沒看到地下室入口。"
"老式宅邸的地下室通常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兊井說,"廚房或儲物間附近。"
五人決定一起尋找地下室。宅子的結構再次發生了變化,原本的廚房位置現在是一間滿是破舊玩具的育兒室。她們不得不重新探索。
木溫走在隊伍中間,手電筒光束掃過斑駁的牆壁。突然,她注意到一塊牆紙的圖案與其她地方略有不同——那是一個幾乎被藤蔓花紋掩蓋的小門輪廓。
"這裡!"她喊道,手指觸碰那塊牆紙。令她毛骨悚然的是,指尖傳來金屬的冰涼觸感,而不是預期的牆面質感。
兊井上前檢查:"隐藏門...設計得很巧妙。"她在周圍摸索,找到了一個幾乎與牆面平齊的銅制把手。
随着一聲刺耳的吱呀聲,隐藏門被拉開了,露出一段向下的狹窄樓梯。陰冷的空氣裹挾着黴味和某種難以名狀的甜腥味撲面而來。
"我打頭陣,"兊井說,調整着手中的EMF檢測儀,"讀數爆表了...這下面的能量異常強烈。"
木溫跟在兊井後面,樓梯木闆在腳下發出不祥的呻吟。手電筒光照亮的範圍有限,仿佛被黑暗吞噬了大半。身後的恃芓呼吸急促,相機快門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下到一半時,木溫突然感到一陣刺骨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與此同時,她清晰地聽到耳邊有小孩的笑聲——不是哭泣,而是那種天真無邪的嬉笑。
"你們聽到了嗎?"她猛地回頭,差點撞上恃芓。
"聽到什麼?"恃芓困惑地問。
笑聲消失了。木溫搖搖頭,繼續向下。樓梯似乎比實際需要的長得多,她們走了至少三分鐘才到達底部。
地下室比預想的寬敞,拱形的磚砌天花闆上垂下蛛網和鏽蝕的鐵鍊。角落裡堆着一些被白布覆蓋的家具,中央則是一個孤立的石台,上面放着一個精緻的木盒。
"音樂盒..."恃芓輕聲說,舉起相機拍了幾張,"和兒童房裡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兊井的檢測儀發出尖銳的警報聲:"電磁場強得離譜...最好不要碰任何東西。"
但凜翊已經走向石台,伸手撫過音樂盒的表面。那是一個約三十厘米見方的檀木盒子,頂部雕刻着複雜的藤蔓花紋,側面是幾個手拉手的小孩形象,做工精美卻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别碰它!"兊井警告道,但為時已晚。
凜翊已經找到了音樂盒側面的發條,輕輕轉動起來。随着機括的咔哒聲,盒蓋自動打開了,一個穿着芭蕾舞裙的小木偶緩緩升起。
然後,音樂開始了。
那不是普通的八音盒旋律,而是一首古老、走調的搖籃曲,節奏時快時慢,像是被什麼扭曲了。随着旋律流淌,木溫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關掉它!"兊井大喊,但她的聲音似乎被音樂吸收了,變得遙遠而模糊。
音樂盒上的小木偶開始旋轉,越來越快,直到變成一團模糊的影子。與此同時,地下室各處傳來細碎的聲響——抓撓聲、低語聲、輕笑聲,交織成一張聲音的網。
恃芓叫了一聲“木溫”。木溫轉頭看去,隻見她的雙腳離地懸空,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拽住了衣領,迅速拖向黑暗的角落。
"恃芓!"木溫沖過去想抓住她,卻撲了個空。恃芓的身影消失在陰影中
"分頭找!"兊井命令道
木溫朝恃芓消失的方向跑去,手電筒光束在黑暗中劃出顫抖的光弧。前方出現了一條她确信之前不存在的狹窄通道,牆壁上布滿黑色的黴斑,摸上去濕冷黏膩。
"恃芓!你在哪裡?"
沒有回應,隻有音樂盒那扭曲的搖籃曲從身後飄來,與不知何處的水滴聲形成詭異的二重奏。
通道盡頭是一扇低矮的鐵門,虛掩着。木溫推開門,裡面是一個不足五平米的密室,牆壁上貼滿了發黃的報紙剪報。恃芓蜷縮在角落,雙手環胸好像在思考什麼
"恃芓!你沒事吧?"木溫蹲下身,手剛碰到她的肩膀就被那刺骨的冰冷吓了一跳。
恃芓緩緩擡頭,臉色慘白如紙:"她在這裡。小芸她剛才就在我面前"
木溫環顧空蕩蕩的密室:"這裡沒人啊。"
"我看不見她,但我能感覺到"恃芓的聲音細如蚊蚋,"她抓住我的時候,我聞到一股小女孩的頭發味道甜膩膩的。"
木溫幫她站起來,注意到恃芓的後頸上有幾處青紫色的指印,像是被一隻很小的手狠狠掐過。
"我們得離開這裡,"她說,攙扶着恃芓往回走,"那音樂盒有問題。"
回到主地下室區域,景象變得更加詭異。音樂盒周圍的地面上凝結了一層白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蔓延。凜翊站在音樂盒旁,眼神空洞,嘴唇蠕動着像是在與什麼人對話。兊井和姬苠站在遠處,臉色難看。
"關不掉,"兊井看到木溫回來,急促地說,"機械結構完全鏽死了,但音樂就是停不下來。"
木溫放下恃芓,沖向音樂盒,猛地合上蓋子。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後,音樂戛然而止。霜凍的蔓延也随之停止。
寂靜重新降臨地下室,隻有幾人粗重的呼吸聲回蕩。
凜翊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它...它在跟我說話。小芸...她很孤獨,想要朋友..."
"你被影響了,"兊井嚴厲地說,"這地方的能量場會幹擾人的大腦,産生幻覺。我們必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