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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榮十字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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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前面分叉了,"周默的聲音透着困惑,"鈴蘭沒說有岔路。"

手電筒照亮前方的兩條通道:左邊稍寬,牆壁上有規律的光滑痕迹;右邊則狹窄得多,但隐約能看到盡頭有微光。

"左邊像是被什麼東西經常進出磨出來的,"兊井分析道,"右邊可能是通向鐘樓的正确路徑。"

周默猶豫了一下:"鈴铛怪物可能用了左邊通道...但我們别無選擇。"

她們選擇了右邊的窄道。爬行變得更加困難,兊井的肩膀幾次擦到牆壁,留下細微的血痕。奇怪的是,那些傷口并不疼,反而有種詭異的麻木感。

通道逐漸向上傾斜,盡頭的微光越來越明顯。最後幾米,周默關掉手電,兩人在完全的黑暗中向光源挪動。光是從一塊松動的磚縫透進來的,湊近看,鐘樓地下室的全貌盡收眼底。

比起兊井下午看到的,現在的儀式現場更加駭人。十三個被标記的學生站在内圈,手腕上的銀線連接到中央的巨大銅鈴上。銅鈴懸浮在半空,下方是一個透明棺材般的容器,裡面躺着一個穿舊式校服的少女——鈴蘭的妹妹。

外圈站着榮光和李梅等教職員工,每人手持一個小銅鈴,按某種節奏搖晃着。但最令人不安的是房間的四角——那裡各立着一個由無數小銅鈴組成的人形輪廓,沒有五官,隻有不斷流動、重組的鈴铛軀體。

"那就是'鈴铛人'的完整形态,"周默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四個端點各一個。"

榮光站在中央銅鈴旁,手持一本皮革封面的古書。她的聲音不再像平時那樣機械,而是帶着某種非人的回響:

"第二十八個靈魂即将加入,十字架即将完整。百年等待,終将迎來沉默之鈴的覺醒。"

李梅向前一步:"替代者已經标記,正在搜尋。"

兊井下意識摸了摸手腕上正在形成的烙印。就在這時,她注意到透明容器中的少女胸口有一個吊墜——和她母親留給她的護身符一模一樣。

"那不可能..."兊井喃喃自語。

周默疑惑地看向她,但兊井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個少女吸引住了。她看起來約十六七歲,和鈴蘭有七分相似,但更讓兊井震驚的是,她左眼角有一顆淚痣——和她自己在同樣的位置。

榮光突然擡頭,直直看向她們藏身的牆壁:"有幹擾。"

兩人立刻屏住呼吸。一個鈴铛人滑向她們的方向,無數銅鈴組成的軀體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就在它即将觸碰到牆壁時,地下室的門被撞開,兩個教職員工拖着一個掙紮的學生走了進來。

"替代者帶到,"其中一人報告,"在舊圖書館附近發現的。"

兊井倒吸一口冷氣——是徐夢。她的右腕已經有一個成型的銀鈴烙印,但眼神還保持清醒。

"不!"她掙紮着,"放開我!我不是自願的!"

榮光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沒人是自願的,直到她們成為儀式的一部分。"

她做了個手勢,四個鈴铛人同時搖晃起來,發出刺耳的共鳴。徐夢的尖叫聲被鈴聲淹沒,她的身體像被無形的手拉扯着飄向中央銅鈴,一根新的銀線從她手腕伸出,連接到那個巨大銅鈴上。

"現在,"榮光宣布,"第二十八個靈魂歸位,端點完成。隻差核心覺醒。"

所有教職員工同時跪下,銅鈴舉過頭頂。榮光轉向透明容器,開始用一種古老的語言吟誦。容器中的少女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做噩夢。

"我們必須阻止她,"周默急切地說,"一旦核心覺醒,儀式就完成了。"

"怎麼阻止?"

周默從口袋裡掏出鹽袋:"鈴蘭說核心必須自願。如果我們能喚醒她妹妹,讓她拒絕融合..."

兊井看向那個少女,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我去。我認識那個吊墜。"

沒等周默反對,兊井已經輕輕推開了松動的磚塊。通道出口位于地下室一個隐蔽的角落,被幾個空木箱半掩着。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儀式上,兊井悄悄滑出通道,借助陰影掩護向中央移動。

每靠近一步,手腕上的刺痛就加劇一分。當她經過第一個被标記的學生時,發現那人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銀色,沒有瞳孔,隻有不斷流動的金屬光澤。

兊井距離中央容器還有三米時,榮光突然停止吟誦,轉向她的方向:"啊,意外的客人。"

整個地下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眼睛"——無論是人類的還是鈴铛的——都轉向兊井。她僵在原地,手腕上的烙印突然灼燒般疼痛。

"兊井同學,"榮光的聲音帶着虛假的慈愛,"你主動來加入我們,真是令人感動。"

兊井的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聲音。榮光做了個手勢,兩個鈴铛人向她滑來。

"不,等等,"榮光突然改變主意,"讓她靠近核心。看看會發生什麼。"

鈴铛人停下,讓出一條路。兊井艱難地向前邁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闆上。當她終于來到透明容器前,看清了裡面少女的全貌——不僅是淚痣,她的整個面部輪廓都與兊井驚人地相似。

"認識一下你的姑姑,兊雨,"榮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二十年前本該成為核心,卻在最後時刻被姐姐打斷。現在,血緣将完成未竟之事。"

兊井的大腦一片空白。姑姑?這意味着鈴蘭是她的...母親?但母親從未提起過任何關于榮十字的事,隻說家族中有人失蹤了。

容器中的少女——兊雨——眼皮顫動得更厲害了。兊井不顧一切地将手按在透明罩上,烙印處傳來劇烈的疼痛,但同時也感到一絲微弱的回應。

"姑姑,"她低聲說,"我是兊井,鈴蘭的兒子。求你别加入她們。"

整個地下室突然震動起來,銅鈴劇烈搖晃,發出刺耳的共鳴。榮光的表情變得猙獰:"不!血緣呼喚不能用于拒絕!"

兊雨的眼睛猛然睜開——那是一雙和兊井一模一樣的眼睛。她的嘴唇微動,雖然沒有聲音,但兊井清晰地"聽"到了:

"找到不響的鈴铛..."

就在這時,周默從藏身處沖了出來,将一整袋鹽撒向最近的鈴铛人。怪物發出高頻尖叫,暫時退散。她抓住兊井的手臂:"快走!"

榮光暴怒地咆哮起來,整張臉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抓住她們!尤其是那個男孩!"

所有鈴铛人同時啟動,向她們撲來。周默拉着兊井向通道跑去,但一個教職員工擋在了路上。周默毫不猶豫地用裁紙刀刺入對方肩膀,那人慘叫一聲倒地。

"跳進通道!"周默推了兊井一把。

兊井剛鑽進通道,就聽到身後一聲悶響。回頭看到周默跪在地上,一個鈴铛人的觸須刺穿了她的小腿。

"周默!"

"走!"周默将最後一袋鹽撒向怪物,暫時阻擋了它,"完成鈴蘭的囑托!找到不響的鈴铛!"

兊井猶豫了一秒,但看到更多鈴铛人湧來,隻能咬牙繼續爬行。身後傳來周默的慘叫和金屬碰撞的可怕聲響,然後是榮光的怒吼:

"找到那個男孩!她流着鈴蘭的血,是最完美的核心替代者!"

通道似乎比來時長了十倍。兊井的胳膊和膝蓋都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但恐懼和腎上腺素讓她感覺不到疼痛。當她終于看到出口的微光時,一隻手突然從後方抓住了她的腳踝。

兊井拼命踢踹,聽到一聲熟悉的悶哼。

"是我!"周默的聲音傳來,但有些不對勁,像是混雜了金屬回聲。

兊井冒險回頭,看到周默的臉在黑暗中泛着不自然的銀光,右眼已經完全變成了鈴铛。

"快...走..."周默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在與什麼抗争,"我撐不了多久...它們在我體内..."

兊井想拉她一起走,但周默猛地推開她:"記住...不響的鈴铛在...十字中心...圖書館..."

說完這句話,周默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無數細小的銅鈴從她皮膚下鑽出。兊井不得不繼續向前爬,直到沖出通道,回到舊圖書館的密室。

徐夢不在,隻有鈴蘭的影像微弱地閃爍着,比之前透明得多。

"她...被轉化了?"鈴蘭的聲音輕得像風。

兊井點點頭,喉嚨哽得說不出話。

"時間不多了,"鈴蘭的影像飄向一面牆,指向磚縫中露出的金屬物體,"那是啟動機關的鑰匙。榮十字不僅是學院...它是一台巨大的機器,而核心是它的開關。"

兊井挖出那個金屬物——一個小小的銅鈴,但内部沒有鈴舌,是個"不響的鈴铛"。

"我妹妹...兊雨...她本應是核心,但在最後時刻我救了她,代價是自己被困在這裡二十年。"鈴蘭的影像開始消散,"現在榮光找到了你...血緣相連的替代者..."

"我該怎麼辦?"兊井緊握那個不響的鈴铛,感到它在掌心中微微發熱。

"月圓之夜即将到來...去十字中心...那裡有控制整個機器的裝置..."鈴蘭的聲音越來越弱,"但要小心...榮光已經不是人類...她是上一次儀式留下的空殼..."

影像完全消失了。兊井獨自站在密室中,聽着遠處傳來的密集鈴铛聲。榮光說得對——月圓之夜即将到來,而兊井可能是唯一能阻止儀式完成的人。

窗外,榮十字學院的建築在月光下形成一個完美的十字架,而鐘樓頂部的銅鐘開始緩慢而沉重地擺動——這一次,它發出了聲音,像是喪鐘為所有人而鳴。

不響的鈴铛在兊井掌心發燙,像一塊燒紅的炭。月光透過舊圖書館破碎的窗戶灑進來,為一切鍍上冰冷的銀邊。遠處,鐘樓的銅鐘每一下敲擊都讓地面微微震顫。

兊井将小銅鈴舉到眼前仔細觀察。它看起來年代久遠,表面刻着細密的紋路——不是裝飾,而更像是某種電路圖。内壁刻着一行小字:"沉默之聲破百年咒"。

"十字中心..."兊井回憶着鈴蘭最後的話,"在哪裡?"

整座學院已經變成了一個完美的十字架形狀,交叉點正是主樓。但鈴蘭說的是"中心",不是"交叉點"。兊井突然想到什麼,從口袋裡掏出徐夢之前給她的地圖。

在地圖上,四棟形成十字架端點的建築與主樓之間各有一條虛線連接。兊井用手指沿着這些線滑動,最終停在了主樓後方的一個小點——不是鐘樓,而是一個被标記為"儲藏室"的方形建築,正好位于十字架的正中心。

"儲藏室..."兊井喃喃自語。那裡可能就是控制整個"機器"的地方。

外面的鈴铛聲越來越密集,間或夾雜着人類的尖叫。榮光一定派出了所有鈴铛人在搜尋她。兊井必須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到達十字中心。

她悄悄移開活闆門,從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舊圖書館的主廳空無一人,但大門處的銅鈴無風自動,像是某種警報裝置。兊井注意到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鹽粒——徐夢或周默留下的。

思考片刻,兊井決定不從正門離開。她轉而探索密室的其她部分,在角落發現了一個被蛛網覆蓋的通風口。鐵栅欄已經鏽蝕,用力幾腳就能踹開。

通風管道狹窄陰暗,兊井隻能匍匐前進。每移動一寸,金屬管道都會發出輕微的呻吟,讓她不得不頻繁停下,生怕引來追兵。管道分支衆多,她憑着對地圖的記憶選擇向東南方向爬行。

經過一段幾乎垂直向上的攀爬後,兊井來到了一個較大的交彙處。透過通風口的栅欄,她看到了下方的景象,呼吸頓時凝滞——

那是主樓的中央大廳,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噩夢般的場景。數十名學生排成十字形站立,每個人手腕上的銀線延伸向中央的一個巨大金屬球體。球體表面布滿小孔,不時有銅鈴從中伸出又縮回,像是某種生物的觸須。

榮光站在球體旁,她的身體已經發生了可怕的變化——右半邊還是人形,左半邊卻變成了由小銅鈴組成的流動物質,兩種形态在頸部劇烈争鬥,使得她的頭不斷在人與非人之間切換。

"找到那個男孩!"榮光的聲音時而清晰時而含混,"她的血脈能喚醒完整的機器!月圓之時将至,我們必須完成百年儀式!"

李梅和其她教職員工正指揮着鈴铛人四處搜尋。兊井注意到其中有幾個鈴铛人還保留着部分人類特征——一個穿着周默的破校服,一個有着徐夢的馬尾辮輪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個特别瘦小的鈴铛人手腕上還挂着林小滿的名牌。

通風管突然輕微震動,遠處傳來金屬摩擦聲——有什麼東西在管道内移動。兊井顧不上觀察更多,趕緊選擇一條向下的支路繼續爬行。根據方位判斷,這條管道應該通向建築後方。

經過一段幾乎垂直向下的滑行,兊井終于來到了另一個通風口。透過栅欄,她看到了那個方形小建築——十字中心的"儲藏室"。它看起來毫不起眼,灰撲撲的水泥牆上爬滿藤蔓,唯一的一扇鐵門緊閉着,上面挂滿了銅鈴。

更麻煩的是,兩個完整的鈴铛人在門前巡邏,它們的形态比兊井之前見過的更加"成熟",銅鈴排列得幾乎像真正的肌肉紋理。

兊井觀察着周圍環境。通風管出口離地面約三米高,正下方是一叢茂盛的灌木。如果她能悄無聲息地降落,或許可以繞過鈴铛人的注意。

她輕輕搖晃通風口的栅欄,鏽蝕的螺絲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兩個鈴铛人同時轉向聲音的方向,但沒有立即靠近。兊井等待它們轉回去後,用盡全力踹向栅欄。

生鏽的金屬終于斷裂,兊井随着栅欄一起跌入灌木叢中。枝葉的緩沖讓她沒有受傷,但落地聲已經引起了鈴铛人的注意。它們迅速向灌木叢滑來,銅鈴發出預警般的輕響。

兊井屏住呼吸,從口袋裡摸出最後一點鹽。當第一個鈴铛人探入灌木時,她将鹽撒向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怪物發出高頻尖叫,暫時後退。兊井趁機沖出灌木,向儲藏室大門狂奔。

第二個鈴铛人從側面攔截,無數銅鈴組成的觸須如鞭子般抽來。兊井勉強閃避,但右臂仍被擦到,頓時一陣刺骨的寒意順着手臂蔓延,烙印處像被烙鐵灼燒般疼痛。

儲藏室的門近在咫尺,但兩個鈴铛人已經恢複,一左一右包抄過來。兊井絕望地意識到自己無法同時躲避兩者——

突然,一道銀光閃過,最靠近兊井的鈴铛人發出痛苦的嘶叫。一個半人半鈴铛的身影擋在了兊井面前,右半邊身體還保留着人類特征,左半邊則已經完全金屬化。

"周默?"兊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張半金屬化的臉轉向她,人類的眼睛裡閃爍着熟悉的光芒:"快...進去...我隻能...抵擋一會兒..."

周默——或者說曾經是周默的那個存在——用人類的手臂抓起一把鹽撒向敵人,同時金屬化的左臂變形為鋒利的刃狀物,刺入另一個鈴铛人的核心。

兊井沒有浪費這寶貴的機會。她沖向儲藏室大門,那些挂着的銅鈴在她靠近時瘋狂搖晃,但沒有發出聲音——它們都是"不響的鈴铛"。

門沒有鎖,但沉重得異常。兊井用盡全力才推開一條縫隙,擠了進去。内部一片漆黑,隻有中央的一個圓柱形裝置散發着微弱的藍光。

當眼睛适應黑暗後,兊井看清了那個裝置——它像是一個放大的鈴铛控制台,表面布滿凹槽和按鈕,中央有一個明顯是放置什麼的凹陷。形狀和大小正好與兊井手中的不響鈴铛吻合。

門外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和金屬碰撞的刺耳噪音。兊井知道周默撐不了多久,必須抓緊時間。她走向控制台,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

不是她在眩暈,而是與兊雨的精神連接突然加強。她眼前閃過破碎的畫面:二十年前,年輕的鈴蘭帶着不響的鈴铛潛入這裡;她将鈴铛放入控制台,整個學院劇烈震動;榮光——那時她還完全是人形——帶着教職員工沖進來;鈴蘭隻來得及按下部分按鈕就被拖走;她拼命将鈴铛從控制台摳出,藏在牆縫中...

幻象消失,兊井渾身被冷汗浸透。現在她明白了,母親曾經嘗試過同樣的行動,但功虧一篑。而那個不響的鈴铛,是她留給後來者的武器。

門外的打鬥聲突然停止,接着是重物倒地的悶響。兊井知道時間到了。她深吸一口氣,将不響的鈴铛放入控制台的凹陷處。

完美吻合。

控制台立刻亮起更多的紋路,藍光轉為脈動的紅光。整個房間開始震動,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兊井觀察着控制台上的符号,有些像是開關,有些則明顯是警告。

"該按哪個..."她的手懸在半空,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儲藏室的門被猛地撞開。榮光站在門口,她的形态更加不穩定了,人類部分和鈴铛部分像兩股勢力在争奪同一個身體。身後躺着周默的殘軀,已經幾乎完全金屬化。

"住手!"榮光的聲音像是從深淵傳來,"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兊井的手指離控制台隻有幾厘米:"我知道得很清楚。你們在用學生做祭品,維持某種邪惡儀式。"

榮光扭曲着臉,向前邁了一步:"愚蠢的孩子...這不是儀式,而是平衡!榮十字不是學院,而是一座監獄,關押着本不該存在于世的東西!"

她指向控制台:"那個鈴铛是唯一的鑰匙。百年前,我的祖父發現了如何利用十字架的力量束縛它們。但代價是每二十年需要更新一次'鎖芯'——二十八個靈魂和一個核心。"

兊井的手微微顫抖:"你可以用自願者..."

"沒有自願者能承受!"榮光吼道,"隻有特定血脈...像你姑姑...像你..."她突然露出猙獰的笑容,"既然你知道了這麼多,不如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自願成為核心,我就放過其她學生。"榮光的人類半邊臉做出慈悲的表情,而鈴铛半邊則不斷扭曲,"否則,當月亮升至最高點時,所有人都會被轉化,包括你。"

兊井看向門外。月光已經幾乎垂直照射,距離最高點恐怕隻有幾分鐘了。控制台的紅光閃爍得越來越急促,像是在倒計時。

她低頭看着控制台,突然注意到一個小細節——母親當年按下的那些按鈕,留下了細微的指紋痕迹。其中有五個按鈕特别明顯,排列成一個十字形。

沒有時間深思熟慮了。兊井按照記憶按下那五個按鈕。

整個儲藏室劇烈震動,控制台發出震耳欲聾的警報聲。榮光發出非人的尖叫,撲向兊井:"不!你不能——"

一道刺眼的藍光從控制台爆發,将榮光彈飛到牆上。同時,兊井感到一股強大的能量順着手臂湧入體内,與她血脈中的某種東西産生共鳴。她的視野突然擴展,仿佛能同時看到學院的每個角落:

主樓大廳的金屬球體正在解體;連接學生們的銀線一根根斷裂;鐘樓地下室的透明容器中,兊雨睜開了眼睛;那些被标記的學生一個接一個倒下,手腕上的烙印逐漸褪色...

最驚人的是,兊井看到學院的建築正在緩慢移動,恢複成普通學校的布局,那個巨大的十字架形狀正在消散。

榮光掙紮着爬起來,她的鈴铛部分開始不穩定地脫落:"你...做了什麼...束縛正在解除..."

"我解放了她們。"兊井說道,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帶着某種金屬回響。

榮光發出最後的怒吼,整個人突然爆裂開來,化為無數小銅鈴散落一地。同時,整個學院的所有銅鈴——無論是在建築上還是已經變成鈴铛人的——都開始劇烈搖晃,發出最後的哀鳴,然後一個接一個安靜下來,永遠沉寂。

兊井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控制台的藍光也逐漸熄滅。但那個不響的鈴铛依然完好,靜靜地躺在凹槽中,仿佛在等待下一個需要它的人。

門外傳來腳步聲。兊井勉強擡頭,看到一個不可能的畫面——周默站在門口,身上的金屬部分正在緩慢褪去,恢複成人類肌膚。

"發...生了什麼?"周默的聲音還有些金屬質感,但已經接近正常。

兊井虛弱地笑了:"我想我們剛剛關閉了一個百年的噩夢。"

遠處,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照在榮十字學院的鐘樓上。那個永遠停在三點十七分的銅鐘,指針突然動了,指向了六點整。

新的一天開始了。

晨光中的榮十字學院安靜得詭異。兊井扶着牆走出儲藏室,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周默跟在她身後,身上殘留的金屬部分仍在緩慢褪去,但速度越來越慢。

"你覺得...它們真的都停止了嗎?"周默的聲音裡還帶着細微的金屬回響。

兊井望向四周。那些銅鈴确實不再搖動,鈴铛人也全部解體成了普通的鈴铛,散落一地。但空氣中仍彌漫着某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甯靜。

"不知道,"兊井揉了揉太陽穴,"我們得找到其她幸存者。"

她們首先前往鐘樓地下室。門大開着,裡面一片狼藉——透明容器的罩子已經破裂,兊雨不見了。那些被标記的學生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但手腕上的銀鈴烙印正在逐漸褪色。

"她醒了,"兊井觸摸着破碎的容器邊緣,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溫度,"而且自己離開了。"

周默檢查了幾個學生:"她們還活着,但昏迷不醒。我們應該——"

她的話被一陣微弱的鈴聲打斷。兩人同時僵住,但那聲音很快消失了,像是幻覺。

"你聽到了嗎?"周默緊張地問。

兊井點點頭,同時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原本應該消失的烙印依然存在,隻是變成了淡淡的白色疤痕,形狀依然是個鈴铛。

"我們去主樓看看。"

主樓大廳的景象更加混亂。金屬球體完全解體,露出内部複雜的機械結構——齒輪、管道和無數細小的銅鈴部件。榮光爆裂後留下的小銅鈴散落一地,但其中一些似乎在微微顫動。

最令人驚訝的是,十幾個學生已經蘇醒,正茫然地坐在地上。當看到兊井和周默時,她們本能地縮成一團。

"沒事了,"兊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榮光死了,儀式停止了。"

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女生擡起頭——是徐夢。她的眼神逐漸聚焦:"兊井?發生了什麼...我隻記得被帶到地下室,然後..."

"都結束了,"周默幫她站起來,"我們需要把所有人集合起來,離開這裡。"

就在這時,大廳角落傳來一陣騷動。幾個學生尖叫着後退,指着牆邊的陰影。兊井快步走過去,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蜷縮在那裡——是林小滿。

或者說,曾經是林小滿的存在。

她的身體大部分恢複了人形,但右臂和半邊臉仍然覆蓋着細小的銅鈴,像是某種金屬皮膚病。當看到兊井時,她殘缺的嘴唇顫抖着,發出不連貫的音節。

"小滿?"兊井小心翼翼地靠近。

林小滿的"鈴铛眼"流下一滴銀色的液體,像是在哭泣。她伸出那隻人類的手,掌心朝上——上面用某種發光物質畫着一個簡單的箭頭,指向樓上。

"她想告訴我們什麼,"周默低聲道,"樓上有什麼?"

兊井突然明白了:"兊雨。她在說兊雨去了樓上。"

她們留下徐夢照顧其她學生,迅速趕往頂層。随着高度的增加,兊井手腕上的疤痕開始隐隐作痛,耳邊又出現了那種微弱的鈴聲,這次更加清晰。

頂層的走廊盡頭是校長的私人辦公室。門虛掩着,裡面傳出輕柔的哼唱聲——是一首古老的搖籃曲。

兊井推開門,看到了那個在容器中沉睡了二十年的女孩。兊雨站在窗前,背對着她們,陽光透過她單薄的身體,幾乎能看到骨骼的輪廓。她穿着那件舊式校服,赤腳站在地闆上,頭發長及腰間,呈現出不自然的銀白色。

"姑姑?"兊井輕聲喚道。

哼唱聲停止了。兊雨緩緩轉身,露出那張與兊井驚人相似的臉。她的眼睛是純粹的銀色,沒有瞳孔,但眼神卻異常溫柔。

"小井,"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長得真像你母親。"

兊井的喉嚨發緊:"你...認識我?"

兊雨的嘴角微微上揚:"鈴蘭經常在夢裡給我看你的樣子。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有一天你會來到這裡。"

她向前走了一步,動作輕盈得不似人類。周默本能地後退,但兊井站在原地沒動。

"榮光說你是儀式的核心,"兊井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能啟動控制裝置?"

兊雨的笑容消失了:"因為血脈。榮十字從來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個家族詛咒。榮家的祖先發現了束縛'它們'的方法,但代價是需要特定的血脈作為'鎖芯'。"

她指向窗外。陽光下,學院的建築輪廓不再形成十字架,但某些部分仍在極其緩慢地移動,像是活物在掙紮。

"'它們'是什麼?"周默問道。

"古老的存在,比人類更古老。"兊雨的聲音變得低沉,"榮家稱它們為'響者',無形無質,隻有通過銅鈴才能顯現。它們渴望進入我們的世界,而榮十字是唯一的通道。"

兊井想起那些由銅鈴組成的怪物:"所以榮光是在阻止它們?"

"一開始是,"兊雨點頭,"但後來榮家發現可以利用它們的力量。每二十年一次的儀式不是為了加固封鎖,而是為了篩選——讓少數'響者'通過,換取榮家的長生不老。"

她拉起兊井的手,觸摸那個白色疤痕:"這就是為什麼需要特定血脈。鈴蘭和我來自'守鈴人'一族,天生能與'響者'對抗。榮光囚禁我是想利用我的血脈控制通道。"

兊井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那我母親..."

"她逃走了,帶着你,"兊雨的眼睛閃爍着銀光,"因為她發現了一個更可怕的秘密——榮光計劃創造一個新的'守鈴人'血脈,融合榮家和鈴家的力量,完全控制通道。"

兊井感到一陣眩暈:"你是說...我是..."

"榮光的兒子,"兊雨輕聲說,"鈴蘭從未告訴你父親是誰,對吧?"

這個真相像一記重拳擊中兊井的胸口。她踉跄後退,撞上了書桌。周默震驚地看着她,又看看兊雨,似乎在判斷這是否是某種幻覺。

"不可能,"兊井搖頭,"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母親會送我到這裡?"

兊雨的表情變得悲傷:"她沒送你來,對嗎?你是被強制帶來的。鈴蘭一定在拼命尋找你。榮光發現了你的存在,知道你是完美的'鑰匙'——既有榮家的血脈,又有鈴家的能力。"

窗外突然暗了下來,一片烏雲遮住了太陽。與此同時,整棟建築輕微震動,遠處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它們還沒放棄,"兊雨轉向窗戶,"儀式的打斷隻是暫時的。月圓之夜還沒結束,它們會再次嘗試突破。"

"那我們該怎麼辦?"周默問道,她的右手又開始金屬化,但這次她看起來沒那麼驚慌了。

兊雨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那個不響的鈴铛,不知何時被她從控制台取了出來。

"隻有一個辦法,"她将鈴铛放在兊井手心,"完整的儀式需要三個部分:控制裝置、不響的鈴铛,以及...一個自願的核心。"

兊井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我不會讓你再回到那個容器裡!"

兊雨搖搖頭:"不是我,小井。這次必須是你。隻有榮家和鈴家的血脈結合體才能永久關閉通道。"

建築再次震動,這次更加劇烈。書架上的書紛紛掉落,一盞吊燈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濺。

"沒有時間了,"兊雨抓住兊井的肩膀,"它們感覺到通道在關閉,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必須回到儲藏室,将鈴铛放回控制台,然後——"

"然後犧牲自己?"兊井打斷她,"一定有别的辦法!"

兊雨突然擁抱了她,這個動作讓兊井猝不及防。她的身體冰冷得不似活人,但擁抱卻充滿溫暖。

"鈴蘭在夢裡教過我一個方法,"她在兊井耳邊低語,"不需要犧牲,隻需要...改變。但風險很大,可能會讓你永遠帶上它們的印記。"

又一陣更劇烈的震動,這次伴随着遠處傳來的鈴聲——真實的鈴聲,不是幻覺。兊井看向窗外,驚恐地發現學院的建築又開始緩慢移動,重新形成那個十字架的形狀。

"它們來了,"周默站在窗邊,聲音緊繃,"操場上有東西在聚集。"

兊井望去,看到一團銀色的霧氣正在操場中央凝結,逐漸形成一個人形輪廓,比之前的任何鈴铛人都要龐大。

兊雨松開兊井:"決定吧,小井。成為新的束縛者,或者讓我嘗試那個方法。"

兊井看着手中的不響鈴铛,又看看窗外逐漸成形的怪物。她想起母親從未告訴她的家族秘密,想起那些被轉化的同學,想起周默和林小滿付出的代價。

"教我那個方法,"她堅定地說,"我不會讓任何人再為這個詛咒犧牲。"

兊雨點點頭,突然将額頭貼上了兊井的。一陣強烈的銀光爆發,兊井感到無數畫面湧入腦海——

她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鈴蘭,年輕美麗,眼中帶着同樣的堅定;看到她和兊雨發現榮光的秘密;看到她們計劃偷走不響的鈴铛;看到鈴蘭在最後時刻發現自己懷孕,不得不獨自逃離,留下妹妹承擔後果...

最後,她看到了那個方法——不是完全關閉通道,而是改變它的性質。不再需要人類犧牲,而是将"響者"與"守鈴人"的力量融合,創造一種新的平衡。

幻象消失時,兊井踉跄了一下,但眼神變得清明。窗外,那個銀色巨人已經完全成形,正向主樓移動,每一步都讓地面震顫。

"周默,"兊井轉向朋友,"幫我疏散所有學生到碼頭。如果一小時内我沒回來...就找船離開。"

周默的金屬右手握成拳頭:"我不會丢下你。"

"這不是抛棄,"兊井擠出一個微笑,"而是信任。而且...我需要有人告訴我母親發生了什麼。"

最終,周默點點頭,轉身跑出辦公室。兊井看向兊雨:"姑姑,你也該走了。"

兊雨卻搖搖頭:"我陪你去儲藏室。有些事必須兩個人才能完成。"

她們沿着樓梯向下,整棟建築現在搖晃得像是在地震中。牆壁上的銅鈴全部複活了,瘋狂搖晃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當她們到達一樓時,迎面撞上了徐夢和幾個學生。

"所有人都去碼頭了,"徐夢氣喘籲籲地說,"但大門被什麼東西封住了!"

兊井看向外面。銀色巨人已經到達主樓前,它沒有五官,但整個"臉"轉向了兊井的方向,仿佛能透過牆壁看到她。

"走地下室,"兊井指示道,"鐘樓後面有一條通道通向碼頭。周默知道路。"

徐夢猶豫了一下:"你呢?"

"我有事情要了結。"兊井說完,拉着兊雨向儲藏室方向跑去。

儲藏室的門被某種力量封住了,無數小銅鈴像磁鐵一樣吸附在表面,形成一張金屬網。兊井嘗試觸碰它們,立刻被強烈的電流般的感覺擊退。

"讓我來,"兊雨上前,将手掌貼在銅鈴網上,"它們認得我的氣息。"

果然,銅鈴們開始緩慢移動,讓出一條縫隙。兩人擠進去後,發現控制台正在自主運轉,無數零件懸浮在空中,像被無形的手組裝着。

兊井走向控制台,不響的鈴铛在她手中發出微弱的藍光。她深吸一口氣,将鈴铛放回凹槽。

整個房間頓時被刺眼的白光充滿。兊雨站在兊井身後,将雙手放在她肩上。

"記住,"她的聲音在光芒中回蕩,"不要抗拒它們,也不要完全接納。找到平衡點..."

兊井感到一股龐大的力量湧入體内,比之前強烈十倍。她的視野完全變成了銀色,看到的不再是房間,而是一個巨大的、錯綜複雜的網絡——榮十字學院的每一棟建築、每一個銅鈴都是這個網絡的一部分,而中心點正是這個控制台。

更遠的地方,她看到了那個銀色巨人,現在認出了它的真面目——一個純粹的"響者",沒有借助銅鈴僞裝的本體。它正沿着網絡向中心移動,每一步都讓整個系統震顫。

兊井本能地伸出手,不是去阻擋,而是去引導。她讓"響者"的力量流過自己,同時保持自己的意識清醒,就像在激流中站穩腳跟。

控制台的按鈕開始自主按下,不是按照榮光的儀式順序,而是一種全新的排列。兊雨在她身後吟唱着古老的咒語,聲音與兊井母親的一模一樣。

銀色巨人突然發出痛苦的嚎叫,它的身體開始分解,但不是消失,而是融入了網絡。整個學院的銅鈴同時發出最後一聲清響,然後永遠沉寂。

當光芒消散時,兊井發現自己跪在控制台前,渾身被汗水浸透。兊雨躺在她身邊,呼吸微弱,銀白色的頭發正在逐漸恢複黑色。

"成功了嗎?"兊井嘶啞地問。

兊雨虛弱地點頭:"新的平衡...不是封印,也不是釋放...是你母親一直夢想的...共存..."

控制台上的不響鈴铛現在變成了普通的銅鈴,内部出現了鈴舌。兊井小心地拿起它,輕輕一搖——

清脆的鈴聲回蕩在房間裡,沒有任何邪惡或詭異,隻是單純的、美麗的鈴聲。

"帶着它,"兊雨的聲音越來越輕,"它現在是你的了...鈴之守護者..."

當周默和徐夢找到她們時,兊雨已經再次陷入沉睡,但這次是普通的、自然的睡眠。兊井握着那個重新響起的鈴铛,站在晨光中,望着遠處平靜的海面。

"結束了?"周默問,她的金屬部分已經完全消失,隻在右臂留下些微的銀色疤痕。

兊井搖搖頭:"不,是新的開始。"

她們帶着兊雨和其她幸存者離開了榮十字學院。站在渡輪甲闆上回望,那座島嶼已經恢複了普通學校的外觀,不再有詭異的十字架形狀。但兊井知道,某種變化已經發生,不僅是對學院,也是對她自己。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白色疤痕,又想起兊雨的話——"鈴之守護者"。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微弱的鈴聲,但這次,兊井不再恐懼。

也許有一天,當兊雨完全康複,當找到失蹤的母親,當周默和其她受害者都恢複正常生活...她會再次回到榮十字,真正理解自己血脈中的力量和責任。

渡輪駛向大陸,鈴铛在兊井口袋中輕輕作響,像是在唱一首隻有她能聽見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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