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比想象中明亮。慘白的燈光下,護士長正在清點藥品。她背對門口,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後仰,後腦勺幾乎貼到脊背,正用這種姿勢盯着闖入的木溫。
"實習醫生不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藥房。"她的聲音帶着電子雜音,"除非你能回答三個問題。"
木溫的視線掃過藥櫃。第三個抽屜微微凸出,上面貼着一張便簽:【鎮靜劑(僅限23樓使用)】。
"第一個問題。"護士長的腦袋像貓頭鷹般轉了180度,露出沒有五官的臉,"今天幾号?"
木溫心跳驟停。按照手機日期是24号,但醫院所有日曆都停留在23号。她深吸一口氣:"2月23日。"
護士長的脖子發出咔哒聲。"正确。第二個問題:23樓有多少張病床?"
冷汗浸透木溫的後背。她想起檔案裡記載,23樓本是辦公區,三年前臨時改造成隔離病房..."23張。"她答道,同時悄悄向第三個抽屜移動。
"最後的問題。"護士長的制服突然滲出鮮血,"當年是誰批準使用超标鎮靜劑?"
木溫的手指已經碰到抽屜把手。她腦海中閃過劉醫生痛苦的表情和林小荷的指控..."是你。"她猛地拉開抽屜,"你篡改了醫囑!"
抽屜裡沒有藥品,隻有一張沾血的門禁卡和一個小錄音機。護士長發出刺耳的尖嘯,她的面部皮膚開始剝落,露出下面另一張臉——正是檔案照片裡年輕的她自己。
"你們逃不掉的..."她的聲音突然變成多人合唱,"月圓時我們都會回來..."
木溫抓起門禁卡奪門而出,背後傳來□□爆裂的悶響。走廊燈光變成暗紅色,所有病房的門鎖正在自動彈開。
洗衣房的滾筒洗衣機全部在空轉。木溫按照圖紙找到隐藏的通道入口時,恃芓和姬苠已經等在那裡。恃芓的聽診器連着錄音機,播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聲音:
"...這是23名患者的最後錄音。"她臉色慘白,"她們說...跳下去才能活..."
天花闆突然傳來重物爬行的聲音。無臉護士的身體像壁虎般倒爬在管道上,它的脖子伸長到不可思議的長度,腦袋從通風口垂下來。
"走!"木溫刷開門禁,三人沖進狹窄的維修通道。身後的門自動鎖死瞬間,她們聽見"咚"的一聲悶響——是無臉護士的頭顱重重撞在門上。
螺旋樓梯向上延伸,每一級台階都标着血紅的數字。爬到13樓時,姬苠突然踉跄跪地。她手臂上的"23"已經變成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在台階上畫出詭異的符号。
"它在召喚什麼..."姬苠的瞳孔開始擴散。恃芓用聽診器按在她傷口上,臉色驟變:"有東西在她血管裡移動!"
木溫摸出門禁卡,發現背面用顯微鏡才能看清的小字:【獻祭一人可暫停儀式】。她想起規則二"殺死所有人不包括參與者",胃部一陣絞痛。
"繼續走。"她背起姬苠,"到23樓就明白了。"
18樓的平台處,她們遇到了最恐怖的景象——二十三個穿病号服的人影跪成一圈,中間躺着劉醫生的屍體。聽到腳步聲,所有人同時轉頭,每張臉都是林小荷。
"月圓之夜..."她們齊聲說,"裝病者現形..."
23樓的鐵門被血鏽蝕成了赭紅色。木溫用門禁卡刷了三次,讀卡器才發出垂死般的"滴"聲。門開的一瞬間,腐肉與消毒水混合的氣味像拳頭般擊中她們的面部。
天台比想象中廣闊。慘白的滿月懸挂在正上方,月光在水泥地上投下二十三道細長影子——那些穿病号服的人影跪成完美圓形,頭低垂,雙手捧着自己被摘除的面部皮膚。圓圈中央,劉醫生的屍體被擺成十字形,胸腔敞開,心髒懸浮在正上方規律搏動。
"咚...咚..."
每跳動一次,跪着的人影就同步抽搐,她們腳底延伸出的血線在地面交織成巨大的"23"。
"獻祭...未完成..."離她們最近的人影突然擡頭,腐爛的臉上鑲着劉醫生的眼球,"還差...一個..."
木溫感到背上的姬苠劇烈痙攣。她的右臂已經完全變成青黑色,"23"的傷口裂開,裡面鑽出細小的黑色觸須,正貪婪地伸向月光。
"按住她!"恃芓扯下聽診器,将拾音器按在那些觸須上。聽診器立刻傳出令人牙酸的高頻尖叫,錄音機的磁帶自動倒帶,播放出一段她們從未錄過的對話:
"劑量再加23%...""可是護士長,這超過安全标準...""執行醫囑!那些怪物不該活着!"
姬苠突然睜眼,瞳孔變成細長的豎線:"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本該值班..."她的聲音分裂成兩個聲調,一個屬于她自己,另一個沙啞蒼老,"但我逃走了...所以她們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