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笑!”顧汀把他的頭推開,語氣和表情隐隐有發火的趨勢。
方轍笑意凝固。
他這是生氣了?因為沒有聽他的“等一下”?
“我問你,”顧汀抓住他的五指關節微微泛白,槍口被壓下,空氣中彌漫着濃烈苦澀的硝煙味,“你的槍是之前換得,還是剛才換得?”
當這句完整的疑問句灌入大腦,方轍一時有些恍惚。
片刻後,他眉梢輕挑又笑起來,眼底的茫然和無措逐漸變成更柔軟的東西:“之前。”
“真的?”
“真的。”
“……”
“随便你。”顧汀沖滿地打滾的獵人揚揚下巴,“去,綁了他,我們去給某人送份大禮。”
方轍略一點頭:“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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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小屋外,蘇塘熱鍋上的螞蟻般,焦躁地原地打圈。
趙哲被他轉得想吐:“别轉了呗。”
蘇塘說:“我急啊。”
“急有什麼用?”商紫蘭又換了把瓜子,邊磕邊說,“現在我們在旁邊眼皮子底下,安分守己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
“是這個道理,但——”蘇塘支吾了半天,糾結地:“萬一他們遇到危險,需要我去拯救呢?”
商紫蘭:“。”
十分鐘後,他們眼睜睜看着需要“拯救”的兩個人閑庭信步地并肩走來。
方轍單手牽馬,馬背上駝了個五花大綁的粽子……不,人,嘴裡還塞了團布,看顔色,應該就地取材于他穿得粗麻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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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轍拽着繩把人拖下來,往旁白面前一丢。
旁白适當且完美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獵人仿佛看見了自己的親娘,泫然欲泣,雙膝貼地而行,一屈一屈地往前拱。
拱了半米遠,就被顧汀一腳踩趴在地上。
他面無表情,毫無起伏地對旁白說:“Surprise。”
旁白:“……”
她沒說話,倒是獵人艱難地扭過脖子,讪笑道:“ruai死ruai死,能不能輕一點,踩到我腎了。”
“……”
顧汀皺着眉,動動腿換到另一邊腎,腳尖狠碾了兩下。
獵人差點疼過世。
“兩位,”旁白終于開了口,“這是什麼意思?”
“驚喜。”方轍冷冷問道:“還滿意嗎?”
旁白眯起眸子,那種蟄伏的狠厲與陰冷感又上來了:“我不太明白你們的意思。”
顧汀哼笑了一聲。
兩方對峙,難說究竟誰占上風。
衆人一頭霧水,他們湊成包圍圈,将場上幾人罩在其中。
“廢話免了。”顧汀懶得和她打啞謎,“你有本事殺我,怎麼沒本事承認呢?”
旁白:“……”
“我靠!誰殺誰?!”蘇塘檢索到關鍵詞直接就炸了,一陽指指了指臉色鐵青的旁白,又指了指他大神,“你殺他?!”
旁白:“……”
這在蘇同學看來就是默認。
他當即撸袖子:“哎呦!我這暴脾氣!”
“等等。”商紫蘭攔住他。
“我知道了。”
衆人一齊望過去。
趙哲點着下巴,思索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副本最開始兩晚發生的事?”
“記得。”
“記得就好。”趙哲說,“本質上來說屋主和旁白歸屬相同,我們進本到現在,除了必要的固定角色,唯一有話語權的隻有旁白。”
“你的意思是?”有人問道。
“我想屋主敢對我們下手應該是旁白授意,意思就是自始至終她都在騙我們。”
“什麼?!”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都能解釋得通。”
“副本形式不一樣了,我居然沒把她們聯系到一起……”
“我也是,那屋主死了她到底知不知道?”
“要是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那也太沉得住氣了!”
“而且演技登峰造極,我們都被騙過去了。”
……
這群人像極了清晨趕集的老大爺老大媽,叽叽喳喳嚷嚷得沒完沒了。
三言兩語間,幾乎釘死了旁白惡毒濫殺的罪名。
旁白終于側過臉來,兇冷的眸光一掃——
小屋外登時鴉雀無聲,開出朵朵緊閉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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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倒是說說,”旁白又轉頭問顧汀:“我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