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毛兩個鼻孔猛地一吹氣,指着他憤喊:“你說什麼?”
蘇塘:“什麼我說什麼?!找虐是不是,想讓我再說一遍,我說——綠、毛、龜——略略略!”
“我操/你媽!”
綠毛丢了面子,脖子暴紅,撸起袖子就想找他算賬。
蘇塘一個靈活走位,往别人身後躲。
衆人眼瞅形勢不對,七手八腳去攔綠毛。
“好好說話,别動手。”
“行了,他年紀小,讓讓算了。”
……
攔了三四回,綠毛終于折騰累了,惡狠狠啐了口,坐回原位。
其他人還在勸,蘇塘靠年齡和一張還算乖的臉取得戰略性勝利,賊嘚瑟。
隻有那位叫吳舒桐的姑娘一言不發,好奇打量着旁白。
她一直八風不動,除了劇情好像對所有事都毫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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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轍懶散支着腿,後邊鬧翻天了,也不擡一下眼,一錯不錯注視小屋的方向,神情專注。
旁白已經看了他很久。
又過了會兒,方轍才不耐地偏過頭。
除顧汀之外,他看任何人的眸光都仿佛潔了層萬年不化的冰。
居高臨下,絕對的上位者。
旁白朝他微微颔首,算是謙卑的招呼。
方轍微皺了皺眉,顯然被擾了興緻,連基本的回應都沒給,目光一轉,又凝回不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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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汀快把蘋果盯出花兒來。
商紫蘭奇怪問:“不喜歡吃蘋果?”
顧汀說:“一般。”
他轉了轉手腕,斟酌了幾秒,終于問道:“它真有毒?”
商紫蘭聳聳肩:“誰知道呢?不敢吃就算了——”
她歎了口氣,遺憾的跟真的一樣。
她伸手剛想接過蘋果,還沒碰到,顧汀就張嘴啃了一大口。
空氣中散發果味的甜香,響起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顧汀鼓着腮幫子。
商紫蘭:“怎麼樣?”
“一般。”說完,他又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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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佬憑借一人之力,成功把劇情往前推兩大步。
也不知道旁白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一個下午對于此事始終閉口不談。
契約者們同樣默契不提。
他們巴不得越早過關越好。
大多數人的追求就在這,但不缺心思敏感的人。
高語坐在爐邊炕着火,其他人邊分食物邊聊天,她卻心不在焉。
“姐,吃一點。”邵錦洋給她遞了塊黃油面包。
“謝謝。”
聽她說得有氣無力,邵錦洋扯了下褲子布料,蹲下/身:“怎麼了?”
高語愣了幾秒,随後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又過了幾秒,她才憂心輕聲吐露:“我有點害怕。”
“嗯?”
“今天旁白的表現讓我很在意,你說她是真的無所謂——”高語說着又朝某個方向瞄了一眼,“——還是故意不說,準備之後單獨懲罰呢?”
她的意思邵錦洋自然知道。
他溫和笑了笑,搖頭說:“不會。而且就算旁白要秋後算賬,我相信他也能見招拆招,逢兇化吉。”
邵錦洋看着她,一雙狗狗眼亮的動人:“你相信嗎?”
高語終于笑了,沒有猶豫:“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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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内又多了一位統領官。
方轍畢竟與人不同。
就比如說他不理解為什麼副本裡的月亮永遠是圓的。
比起規整的圓形,他更喜歡橢圓,或者矩形的尖銳棱角,而且這不符合常理。
“還沒到十二點。”熟悉且嘲諷的聲音響起來。
方轍終于回過神。
顧汀嘴裡叼着馬卡龍,用盤另外裝了幾塊,又切了顆梨,走近端給他:“吃。”
方轍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看了眼滿滿當當的盤,挑起眉,說:“我還好,不是很餓。”
“叫你吃你就吃,”顧汀硬塞到他手裡,活脫脫的霸道總裁,“别餓死。”
他的語氣雖兇,方轍卻笑了一聲。
片刻後,他還是忍着苦吃得幹幹淨淨。
顧汀像個貫徹浪費可恥的監督員,确定他吃完,把盤一把薅過來,語氣兇得吓人:“墨迹,吃個飯要你命一樣。”
他轉身剛想走,方轍忽然拉住他,輕聲問:“在生氣?”
顧汀拽了下胳膊,沒掙開,也不搭理他。
“一天沒理我。”方轍說。
顧汀:“剛才鬼在跟你說話。”
方轍皺了下眉:“别這麼說自己。”
顧汀:“……”
顧汀服了:“沒生氣。”
“那為什麼不理我?”
沉默蔓延了幾分鐘,顧汀暗呼了一口長氣,轉過身直視他:“我們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
方轍引以為傲的精密算法突然卡殼了。
如果結合語境,将他們之間的經曆、聯系以及對話一字不差地輸入搜索引擎。
答案是——
空白。
奇怪。
第一次這樣。
應該給他回答,想一想。
方轍說:“朋友。”
多顯而意見的答案,顧汀卻有一瞬愣神,半晌才擰眉看向窗外,罵了自己一句傻逼。
過了幾秒,他轉過頭,低聲說:“松手。”
方轍蜷了下手指,反而抓得更緊:“好,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顧汀耐心快耗完了,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生氣了要和我說,不然我不知道。”
“憑什麼?”顧汀冷冷挂起嘴角,“朋友之間還有這種硬性要求?我怎麼不知道。”
他的話字字豎着刺,但方轍不在乎,認真對他說:“這樣我才能及時和你道歉。對不起。”
顧汀徹底啞火了。
恍惚中,他忽然記起車禍前刷到的一條視頻。
上面寫:人的一生會和8263563人相遇,隻會和3619人熟悉,和275人親近。
顧汀不習慣和人親近。
假如熟悉以後可以界定為朋友,那他的朋友寥寥無幾。
但……都不像他。
就好比一隻高空不下的飛鳥突然有天多了一個可以歇腳的窩。
窩前挂了塊牌,白底黑字——某某專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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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顧汀才回神,聲音平和很多:“放手。”
“你還沒答應我。”方轍晃了兩下他的胳膊,就差跳腳了。
顧汀偏開臉,語速飛快,帶着别樣的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快松手,你找踹是不是?!”
“好。”方轍說着收了手,又很快舉起來,“拉鈎。”
顧汀:“……”
拉什麼玩意?
他頂着幅哪哪都疼的表情,瞥了眼他的手勢,忍無可忍。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