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多,聲音難聽,審美差勁,智商太低,情商約等于零,”顧汀曲指敲了下大理石台面,說,“你想解決哪一個?”
前台小姐姐:“……”
她當即像洩了氣的皮球,放平常遇見人胡攪蠻纏她早喊保安了,但奈何對方是位難得一見的大帥哥,前台小姐姐覺得自己還能再掙紮一下,
“你過來我跟你說。”她對帥哥招了招手。
顧汀盯了她兩秒,不情不願地伸去耳朵。
前台小姐姐雙手規規矩矩擺在桌子上,隻是壓低聲音,說:“我告訴你,你要保密。領導嚴令禁止契約者提系統的不好,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我們私下裡讨論,領導們這麼在意其實是要面子,系統就是他們創造、管理的,你們說系統不好,那不就等同于打領導的臉嘛?”
前台小姐姐說完心滿意足地清了清嗓子,裝作無事發生,實際上偷偷舔了五分鐘帥哥的顔。
隻有顧汀本人精疲力盡,歎了口氣。
因為他也在要面子的行列。因為要面子,所以胡扯了幾個緣由,導緻他倆的對話驢頭不對馬嘴。
但,這件事能換一個思路,顧汀聽她說完順其自然多想了一步。
“他們嚴令禁止是為了面子?”他一字一句,拖長了尾音,“還是因為心虛,故意裝聾作啞?”
“你,你說什麼?!”前台小姐姐臉上血色一瞬盡褪,見鬼般驚恐後退,椅子被撞了一聲輕響。
顧汀咄咄逼人的本事死也不改,“我說——”
“小蔣。”
一聲輕呼,拐角處走出一位一樣打扮的女子,年紀看起來稍長,氣場成熟穩重。
“到交班時間了,你收拾一下回去休息吧。”她擡手把椅子扶回原位,疑惑地看向男生,“這位是?”
小蔣失魂落魄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悄聲說:“他是來反應系統問題的。”
解釋完,前台小姐姐一眼都不敢多看,匆忙逃離現場。
時機未免太過巧合,要麼僅僅隻是一個巧合,要麼隔牆有耳,她有意出面制止。
顧汀直覺是後者。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笑起來,笑意卻不達眼底,一幅公事公辦的派頭:“如果您對自己的系統不滿意,可以寫信投入門外的意見箱中,我們會盡力滿足每位契約者的需求。”
她說完也不給人争辯的機會,踩着小高跟,昂首挺胸,不一會兒消失在視野裡。
四周的人忙忙碌碌,突然感到一陣惡寒襲來,他們想找找源頭在哪?就隻見一位少年冷着臉,表情活像吃了屎,大步流星,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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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汀仰頭凝視牆上的報警器,蜷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指。
片刻,他沒好氣地甩了甩手。心想這又不在副本裡,手癢個什麼勁?
顧汀環視大樓三分多鐘,終于在門口右側一塊指甲蓋大的空地上找到了前台口中的意見箱。
通體淺綠色,隐藏在一片鋪地柏後,不細看很難發現。
箱裡的信封多到溢出來,均落了一層厚厚的灰。有幾封可憐巴巴地掉在地上,飽受風吹日曬,張張殘破不堪。
顧汀:“……”
泥馬!拳頭又緊了!
那位喊人寫信的前台女士上了個廁所的功夫,回到工位,低頭一看,當即被滿桌髒信吓得魂不附體,失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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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讓,純正貓屎咖啡,現磨現沖。”數據更正組的玻璃門被一腳踹開,汪良一手一杯咖啡端進門,并将其中一杯放在艾黎手邊,“喝不了吃虧,喝不了上當,嘗嘗。”
艾黎左手鍵盤敲得噼裡啪啦響,右手勾過咖啡杯,噙着杯沿抿了一小口。就這一小口差點送他歸西。
“呸呸呸,我天,你是不是真往裡面加屎了?!”他放下咖啡杯,繼續敲鍵盤,“賣給農藥批發商吧,我不要。”
汪良切了聲:“沒品,你不喝我喝。”
他說是這麼說,喝了沒兩口也把杯子放下,探頭往電腦顯示屏上瞅。
一共三面顯示屏,靠牆呈半包圍形式,全是一堆眼花缭亂摻了英文的數字。中間顯示屏多了一行進度條,加載不到百分之一。
顯示屏的端口連了十幾根黑線,接着艾黎的鍵盤——他敲下一個鍵,屏幕裡的數字便集體跳動一次。隻有進度條一直沒動靜。
汪良坐在一旁長桌上,無聊地晃腳,晃了一會兒實在憋得慌,主動找起話題:“唉,我來的時候,樓下那個長得賊漂亮的前台小妹,有印象不?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妝都哭花了。問她發生了啥也不說,就哭。唉,你知道咋回事不?”
艾黎不客氣地怼他:“我像監控?”
經這麼一提,汪良登時踩着瓜皮滑到另一個話題:“我在電梯裡碰見方轍,他摁了個四十八層,我估摸着他又躲監控室了。”
汪良用“躲”,是因為他是今早那句貫耳怒吼的受害者之一,用“又”則是因為這檔子“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事在他倆之間稀松平常。
“小兔崽子。”艾黎咬牙罵了句,随即化悲傷為力量,逮着鍵盤一頓猛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