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汀眼皮一跳,回頭看。
蘇塘左手一袋菜,右手一條魚,傻愣愣、滿臉不可置信地站在路口。看清是他大神那張帥臉。啪叽!嘴裡的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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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地鐵站的人行道,蘇塘心髒狂跳,喋喋不休地問了好多問題,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
不是有個研究說兩個人這輩子相遇的概率是百分之0.00487,可他們倆相遇了兩次,不是緣分是什麼。
根本找不到插/入點,顧汀不耐煩地“啧”了聲:“你能不能一個個問,還有别擠我。”
“哦。”蘇塘讓開點,認真想了會兒,決定從頭開始問,“你怎麼會在那?”
“送溫暖。”
“那你有通行證嗎?”出來的時候他們兵分兩路,蘇塘好奇他為什麼不走正大門。
“通行證?”顧汀微微皺眉,“那裡不是不給外來人員進入嗎?”
蘇塘長長的诶過去:“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系統上周就發布公告,可以通過兼職、志願服務等等方式賺取積分。我找了一份送餐的活,通行證就是負責人給我的。”
顧汀默默在心裡記下,又問:“有額外賺積分的途徑,還需要過本?”
“當然需要。”蘇塘忍不住控訴,“空閑的崗位少之又少,要求還賊高,違過規的不要,矮的不要,胖的不要,近視的也不要”
他一條條數過來,瞬間焉了。
“而且積分少的可憐,譬如我,勤勤懇懇跑了一天,才4分。湊不夠回家零頭的。所以我打算卸任,等下次過本。”
顧汀集中精神聽了一路。
其實這些信息與他無關。系統作為連接現實與異世界的媒介,好像一切都和它脫不開關系,可偏偏他是意外——他沒有系統,像一座與世隔絕孤島。
凡事置身事外的感覺……不太好受。
顧汀暗自呼了口氣。
斑駁的樹影投在粉磚砌成的人行道上,油潑馬路一塵不染,偶有代步車鳴着喇叭轉過街角再彙入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
“大神。”蘇塘扭捏地湊過來,說:“能加個好友嗎?”
加好友?系統還有這功能?
顧汀蹙眉看向他。
蘇塘連忙表示:“我上回就想加你來着,但沒來得及,隻加了商姐姐的。”
“對過本有影響?”顧汀問。
“有!加了好友的兩個人可以一起過本。”蘇塘把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留出一厘米縫隙,“小概率的。”
顧汀:“……”有用?
“不加。我對加好友三個字過敏。”顧汀臉不紅心不跳地張嘴就扯。
他語調冷冰冰的,仿佛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澆得蘇塘透心涼。
“你可以找别人。”
“别人?”蘇塘茫然擡眼。
“嗯。”顧汀揉了下後頸,說:“比如戴眼鏡的,還有個小姑娘,還有……”
他停頓了半天,才有些暴躁地說:“總之别找我。”
蘇塘一邊走一邊嗯,然後越嗯越覺得不對勁:“大神,你說的小姑娘我還有點印象,但戴眼鏡的……不記得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顧汀的腳步一頓,略帶詫異地看他。
“哇,别罵我。”蘇塘像被激到的貓,脖子一下伸直了,“這是正常的,一般人從副本裡出來系統都會強行幹預記憶,不然就是份行走的答案,後面過本的人照抄就行了,多不公平,是不是?”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顧汀陷入沉思,面無表情地默默接收——
已知系統幹預記憶,而他沒有系統,也就是說他的記憶會完好無損的保存下來。
但,事實并非如此。
在過藍胡子的副本前,他丢失了一部分記憶。
某個時刻他好像告訴過自己這段記憶很重要。可想不起來,仿佛在抓水中的倒影,手一貼近湖面,才發覺是如夢泡影。
“大神?大神?”蘇塘壓着嗓子喊他。
顧汀一怔,慢慢回神。
“說到哪了?”
蘇塘:“……”
他緊抿着嘴,生怕一個沒憋住,禍從口出。
“要問趕緊問,我着急回去。”
蘇塘哦哦兩聲,說:“商姐姐是我好友,記得她不奇怪,可為什麼我連你也記得一清二楚,就好像系統幹預記憶的時候特意避開了你。”
不等顧汀張口,他又接着說:“還有大神你好像什麼都記得,基礎知識呢你又知之甚少。嘶,這到底為什麼?”
“好奇?”
蘇塘點頭如搗蒜。
顧汀淡淡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那你好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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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地鐵站的進站口百米。
顧汀忽然停下來,蘇塘以為他嫌煩,登時不敢再絮叨。
隻見他大神低頭盯着腳下的地,過了一會兒,他重新看過來,一貫冷酷的臉似乎掠過一絲糾結。
他聲音很沉,“系統出問題的話,有辦法反應嗎?”
“你的系統出現問題啦?”蘇塘脫口而出。
一句話迎得路上的衆人側目。
我日!
顧汀真想把站口的垃圾桶搬起來塞他嘴裡:“随口一說!懂不懂?!!”
蘇塘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心虛地縮成一團,然後轉身,指向一棟高聳入雲的大樓。
“總控中心。大家有意見都會去那。”
顧汀仰頭看它。
總控大樓此時燈火通明,太陽光線折射在透明的玻璃上,給大樓鑲了片片金甲。樓頂三盞報警裝置亮着溫潤的紅光,逆時針轉動遊走在城市每個角落。
半晌,顧汀收回視線和蘇塘道謝。
“我走了。”
看他往反方向走,蘇塘急忙問:“不坐地鐵啊?”
“不用,離得不遠我走回去。”
顧汀大步邁開。這段路要走四十分鐘,再不抓點緊,天都黑了。
蘇塘目送他一段路,突然想到還沒向他好好介紹過自己,便小跑追上去。
他喘勻氣,正正經經道:“我叫蘇塘,不要忘記我,有緣再見!”
顧汀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