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後,孟驚鴻打包好去劇組的行李。
答應莊懿的邀約還要更快——到家後的第三天,她就把自己的簡曆和照片發給劇組副導了。
好朋友有句話說得不錯:孟驚鴻在家呆得确實不開心。
經過這麼一出“失蹤”烏龍後,段雅蘭倒是不再拿國舞院說事兒了,但顯然也沒想讓女兒消停——開始給她安排相親。
短短三天内,孟驚鴻就收到媽媽搜羅來的五位不同男士的照片與基本消息。
憑心而論,這些男人條件都還不錯,長得也算斯文清俊,但她就是沒有接觸的興趣。
沒什麼感覺。
尤其,在已經明确怦然心動是什麼樣的感覺之後……
終于,當五号相親男壓根沒通過孟驚鴻的微信好友申請後,段雅蘭炸了。
“什麼叫沒興趣,你話不都跟人說一句哪兒來的興趣?”
“那你跟我媽說你喜歡啥樣的?長特帥的,身材好的,有男人味的,還要嘎嘎有本事的?做夢呢你!這樣的男人你見過一個沒有?”
孟驚鴻:“……”
她還真見過一個……
“你這馬上畢業了,工作工作沒着落,對象對象不想談——你總得抓住一樣吧?大姑娘家,你還有幾年能耽誤的?”
“……”
孟驚鴻這次連吵都不想吵,連夜讓莊懿幫忙敲定了自己去劇組的事。
家裡悶得呆不住是一個緣故,這次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小鍋。
警察上次上門時看到了小鍋,臨走時特意提醒孟驚鴻,說市區内是不允許養這種大型犬的,要她盡快将狗送走,否則相關人員最近就會過來沒收犬隻。他們也是依法辦事。
和莊懿一合計,孟驚鴻決定将狗先帶去劇組。這次拍戲的地點在郊區,那邊大型犬管得不嚴格。
至于以後……再說吧。
大不了就在郊區租房子住,反正她不可能抛棄自家狗兒子。
三月末,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孟驚鴻拖着二十斤的行李箱和八十斤的大狗,坐了近三小時的車到劇組。
一下車,她就看見自己的好閨蜜,莊·下一個當紅小花·懿女士等在路邊。
“驚驚,這兒!帥鍋!帥鍋看我——”莊懿無論是嗓門還是奔跑的步伐都一點沒女演員包袱。
孟驚鴻看着狂搖尾巴的狗兒子,笑着拍拍它頭:“去吧,找你幹媽去。”
“什麼幹媽?我是二媽好吧,也是親的!”莊懿拿過牽引繩振振有理,“帥鍋是咱倆一起撿回來的,怎麼不算我們愛的結晶呢!”
“好好好——”孟驚鴻無奈點頭,注意到周圍人怪怪的眼神,她又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公共場合,請叫我們‘小鍋’。牽隻狗子帥哥帥哥的叫——”
她壓低聲音:“别人會以為我們想男人想瘋了!”
莊懿“切”出一聲:“一般男人可比不上咱們帥鍋好吧。”
她拍了拍乖乖随行的狗頭:“咱鍋鍋要是拟人的話,絕壁得是一米九雙開門,肌肉大大有的兵哥哥,那不得又兇又帥,安全感拉滿——”
扭頭看見好朋友突然暈紅的臉,莊懿笑了:“你看,還說我,你可不就是想男人——奧不,想帥哥想瘋了!”
孟驚鴻有種被一語中的心虛:“……閉嘴!”
“跟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姐妹都理解,理解哈!”莊懿悠悠“啊”出一聲,“畢竟又到了萬物複蘇的季節,你要真能碰上那麼個極品大帥哥,那千萬别錯過,務必——”
她湊到孟驚鴻耳邊:“好好采陽補陰!”
腦中不受控地湧出一些畫面,孟驚鴻狠狠掐了把好朋友胳膊:“……你再胡說!”
倆姑娘又鬧了一會兒,很快來到劇組下榻的酒店。
“你跟大家都說好了嗎?”孟驚鴻還是有點不放心,“小鍋這麼大,會不會有人害怕啊?”
“放心吧,都說好了,大家都很寬容,平時讓助理牽好繩就行。”莊懿拍着胸脯道,“我跟你說,咱們運氣真的很好,這次這個劇組非常專業不說,氛圍也很好,組裡基本全是女孩子——從主演到工作人員。”
“是麼。”孟驚鴻有點驚訝,來之前她隻聽說這是部大女主戲,“導演也是女性嗎?”
莊懿點頭:“姓郭,是導演,也是制片。郭導演就是舞蹈學院出身,半路轉行做導演的,她用我也是看重我有舞蹈功底。對了,我給她看你簡曆的時候她很滿意,一會兒見了你肯定更喜歡!”
孟驚鴻被說得有點期待,也更加緊張,到酒店房間放下東西後就開始做準備。
換好衣服跟莊懿去見導演的路上,好朋友又在她耳邊念叨:“你這穿的……根本就顯不出你優勢來啊——那條爵士舞裙子呢,就紅色那條?”
孟驚鴻心裡古怪地抽了下:“沒帶。”
她不想告訴莊懿,自己是故意沒帶的。
那條舞裙已經被她放到衣櫃深處,以後應該,也不會再穿了吧……
她垂睫:“不是說民族舞背景麼,穿爵士舞裙幹嘛?”
“好看呀!”莊懿一臉恨鐵不成鋼,“你穿上裙子那身段誰不愛?還有那氣質,簡直就是風情萬種,嘎嘎亂殺——等下我接個電話啊。”
看着莊懿舉起手機,孟驚鴻自覺走開,倚上旁邊的大理石柱。
視線掃過酒店大堂的來往行人,她定睛在門口。
旋轉大門後,一輛車徐徐停下來。孟驚鴻不認識車标,但也知道那一定是輛豪車——光那個鑽石切面似的大燈,她以前見都沒見過。
果然,門童拉開後排門,下來一位看不出具體年級,但一看就是貴婦的女人。
而後,一個男人從駕駛座背身而出。
黑夾克,牛仔褲,戴着黑超。
個頭很高,身材是标準的雙開門倒三角。
日光之下,他那頭極短的闆寸發茬泛青。
孟驚鴻猛地吸了一口氣,大腦瞬間空白。
“我好啦——”莊懿打完電話回來,就看見好朋友石化般一動不動,兩眼直直盯着酒店門口。
順着視線一起望過去,她看見一輛中巴剛停好在旋轉門口,客人魚貫而下。
下客完畢,巴士車很快開走。
——被它擋住的那輛豪車已經不知所蹤。
那個男人也是……
孟驚鴻收回視線,怅然若失地呼出口氣。
“怎麼了你?”莊懿不解。
“沒什麼。”孟驚鴻輕聲回答,眸光閃爍間,她又自嘲般笑了下。
“應該是……眼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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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賓利再次停下,況野降下一半車窗。
視野所及皆是碧草藍天。
周女士口中的離他家近也沒近到哪兒去,開了足足一小時,他們才抵達這片離京北最近的壩上草原。
食指勾下鼻梁上的墨鏡,男人偏頭乜後排:“行李先放下不行?剛都到酒店了。”
“你郭姨不是着急嗎?”周青瑤一身輕松地下車,一點不管兒子死活,“你現在去放呗,放完再回來。”
況野并沒有走回頭路的意思。
“行李送您房間。要回家再知會我。”
“不是,你郭姨還等着見你呢——”周青瑤一下急了,“你起碼去露個臉啊。”
“免了。”況野淡淡啟唇,墨鏡重新架上鼻梁,擋住諱莫如深的眼,“你們那心思,也免了。”
“……”
聯合好友做媒的計劃落空,周青瑤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談及婚假,就算天王老子來也奈何不了自家兒子,周青瑤選擇不浪費口舌,幹脆利落地轉身走人。
舞蹈家的身影很快變成草原上的一個點。況野沒着急走,關閉車窗摸出手機。
回撥通話記錄裡的号碼,響過兩聲,對方便擡起來。
“況隊?”
況野也不廢話:“查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