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又很贊賞。
一側眉緩慢挑起,況野笑了。
“我皮糙肉厚鋼筋鐵骨,那你是什麼?”
目光在她細腰上繞了圈,他又看回她的臉:“柔中帶剛,細皮嫩肉?”
孟驚鴻的心跳快起來,因為男人幽深的視線,也因為他此時的笑顔。
——這張又兇又硬的臉,笑起來右頰上居然有個很深的酒窩。
酒窩一出來,他身上嚴肅的壓迫感銳減,取而代之的,反倒是股潇灑不羁的……蠱勁。
孟驚鴻低頭,又抿了口礦泉水:“驚鴻舞本來就是柔中帶剛的。”
她将話頭扯回舞蹈上,卻心知男人那兩個詞形容的不止是舞:“需要柔韌性,也需要爆發力。”
況野慢悠悠抱臂靠上車門:“還需要什麼?”
孟驚鴻歪頭思考道:“還需要舞感,和,嗯……情感的投入。”
“情感?”男人一字一頓重複,眉目如橫刀,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怎麼聽說,驚鴻舞是跳給喜歡的人看的?”
孟驚鴻氣息一窒,眼睫頓時亂顫起來:“不……不是,跟電視劇裡的驚鴻舞不一樣,這是我們自己編的舞……”
她邊解釋邊垂低發熱的臉:“驚鴻一舞君忘憂,不是給喜歡的人看,是希望看的人能喜歡——”
“喜歡。”
男人低低兩個字,擲地有聲。
孟驚鴻擡頭,又撞進那片深深眸海。
他阖了下眼皮:“我喜歡。”
“……”
孟驚鴻沒作聲,臉上溫度又炙一層——這下連耳尖都紅了。
她背過身低下腦袋,嘴角偷偷翹起來。
看着低頭不語的女孩,況野擡手搓了把寸頭,自覺冒昧。
還喜歡。
誰問你了……
指尖貼了貼發燙的面頰,孟驚鴻第三次擰開瓶蓋。
背後男聲忽而響起:“接着!”
她回頭,接住飛向自己抛物線。
——三叉星車鑰匙落進掌心。
男人拍拍大G車門:“睡前車門鎖好,後半夜有寒流。”
孟驚鴻看看他,扭頭又看越野車,杵在原地沒動,明顯在遲疑什麼。
了然她在别扭什麼,況野無奈嗤聲:“不管你睡哪兒,明兒我都會帶你回京北。”
指尖摩過車鑰匙,孟驚鴻垂睫:“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回去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況野簡而言之,頓了下他又道,“我出任務從沒失敗過。”
“……”
看着面前說一不二的男人,孟驚鴻有些氣結:“……那你這跟綁架有什麼區别啊?”
男人呵出一聲:“成啊。”
他解皮帶一樣抽出腰上的登山繩:“那明兒就綁你回去。”
“……”
硬的不行,孟驚鴻轉懷柔政策。
她語氣放軟:“就……沒得商量啦?”
男人低低笑了下,登山繩繞她手腕:“那給你綁個蝴蝶結?”
“……”
孟驚鴻徹底無語。
将繩扔回男人身前,她白他一眼,轉身往越野車後備箱去了。
況野揚唇笑,晃開長腿走向女孩的小轎車。
很不客氣地吃掉半包餅幹,又喝掉快一瓶水,孟驚鴻滿足喟歎。
擡頭打量車頂帳篷,她抓上車邊梯,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掀開簾,她不由“哇”出一聲。
帳篷裡面出乎意料的大,且裝備齊全。
防潮墊,睡袋,毯子,野營燈都是統一配套的軍綠色,毛毯甚至折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塊。
脫掉舞鞋,放平酸脹的腿,孟驚鴻長呼出一口氣。
垂睫看見還套在自己的沖鋒衣,她眨眨眼,腦袋探出帳篷。
和這邊的燈火對比,轎車裡那點光亮顯出羸弱。
他拿着小手電筒,正彎腰在車後座翻弄什麼。
——彎腰都有點費勁,那麼人高馬大一男人要在小轎車裡過夜,不定多難受。
視線轉到前排,孟驚鴻看見用來擋破口的馬面裙還挂在車玻璃上。
裙邊正随着夜風微微拂動……
孟驚鴻縮回帳篷,秀眉緩緩蹙起。
摩挲着衣角猶豫好半晌,她深吸了口氣,沿梯下車。
剛把所有的行李都移到前排,況野就聽到背後響起腳步聲。
他回眸,看見一抹紅裙般般入畫。
“拿東西?”他問她。
女孩抿抿唇沒說話,脫下沖鋒衣疊好,遞給男人。
況野接過來。
見她沒走的意思,他眼神詢問。
孟驚鴻慢吞吞開口:“我看你後座還有個毯子……”
況野漫不經心“唔”聲:“冷你就蓋。”
孟驚鴻:“……你不冷麼?
況野彎唇,酒窩若隐若現:“我不皮糙肉厚麼。”
他拿着剛到手的外套:“這個就夠。”
說完,男人揚手将沖鋒衣抖摟開來。
——一縷茉香盈鼻。
況野心神微晃,腦中倏地冒出一個念頭:
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你不是說,後半夜會有寒流麼。”女孩的聲音也如幽香一般,柔且綿長。
她垂下眼睛不看他,臉又紅了——比前幾次紅得都厲害。
“要不……你也去大車上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