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是杏花樓的廣式月餅,七星伴月的鐵盒和普通硬紙盒裝都會有,盒子上面畫着很漂亮的嫦娥和玉兔,裡面還會給一把切月餅的塑料小刀。
杏花樓的月餅很大一個,桑悅想切了分給朋友們嘗嘗。
這也不是什麼很難的要求,田書秀将那袋蘋果換了個手拿,随口就答應下來:“曉得了。”
……
桑悅愁眉苦臉地考慮了一周,最終還是決定去上國際象棋課。
沈照清也跟着一起。
方圓和宋書豪則是報了其他科目。
第一次課,那個教棋的男老師先強調了半節課的紀律問題,見下頭的小學生們都被吓得乖乖坐正了,這才将通知發下去,跟他們說,帶回家給爸爸媽媽看,下次上課要帶上錢和家長簽過名的通知單一起。
從小,羅英對桑悅雖然沒特别多要求,但随了大流,她也是從中班就開始認字背詩的,珠心算都考過了七級。
隻是她認識的字還不夠多,不能完全看懂通知單的意思,特别是上面還有“譜”這種不太常用的字。
相比之下,沈照清倒是基本看懂了,言簡意赅地給她解釋:“老師要求買棋盤和棋譜。”
價格桑悅看得懂,棋盤70一套,棋譜30,加起來一共一百。
在這個年頭,一百不算小數目,但對桑悅家而言,其實也就是給她買三分之一雙耐克鞋的價錢。隻是花在買棋盤上,多半不符合羅英的消費觀。
要知道,桑悅現在都上學了,買鞋買衣服還得買大半碼的呢。無論進口的牌子還是國産。
而且,在不久之前,桑悅弄丢了那套《上官婉兒》中的一張碟片,找了一個月沒找到。羅英沒法按時還給單位,就去音像店看了,新買一套要99塊,導緻桑悅被羅英念叨了好幾天,再讓她出一百塊,不可能。
桑悅垂頭喪氣地說:“我媽肯定不同意。”
果然不出所料,羅英看完通知,一口拒絕:“家裡不是有棋嗎?你拿去用不就好了。棋譜麼看看别人的好嘞。”
桑悅:“可是那個少棋子啊。”
羅英:“你先跟着學學,要能堅持一學期,再給你買新的。”
桑悅心裡覺得把殘缺不全的棋帶到學校去有點丢臉,但老師又說沒棋不能上課,掙紮了一陣,還是妥協了。
周三,她帶着外公那套在火災中幸存、又少了三分之一棋子的國際象棋,去了學校。
結果上課果然很尴尬。
老師看沒出錢的桑悅不順眼,先教了基本規則,聽說她有點基礎,就讓她拿着自己那副棋去和班上另一個男生對弈。
男生選了棋子比較多的白方。
桑悅的黑方比白方還少三個棋,包括很重要的“馬”棋,自然是飛快慘敗,還是三局全敗。
那個男生也住在附近,回家和父母一說,這事兒很快就傳到了桑悅外婆耳朵裡。
田書秀講話一向帶着刺,免不了講桑悅兩句:“侬不是幫那外公學過嗎?還夜到留下來上課,哪能噶不來賽額啊(怎麼這麼不行)?”
桑悅差點被氣哭,委屈得要命,強調自己的棋盤少子又沒棋譜,偏偏外婆一點聽不進,隻覺得她是找借口。
田書秀:“侬最會的哈剛了。(你最會瞎講)”
桑悅實在太愛聊,平時又是性格大大咧咧一個小女孩,整天笑眯眯的跑來跑去,在大人眼裡不免有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意思。
特别是她爸爸也這樣,特别會搭會講,田書秀又不喜歡她爸爸,也不是第一次借故背後罵三門(罵人)了。
桑悅直接氣得不想去上周三的課了。
後一節興趣課,方圓的讀書課老師請假,讀書課改自習,她就呆在教室裡寫作業。
桑悅和她小聲聊着天,一不小心就聊過了時間。
等桑悅顫顫巍巍趕到國際象棋教室的時候,老師直接沒讓進去,叫她拿着那盒缺子的棋站在教室外面反省。
桑悅從來沒被這樣罰過,小小的自尊心直接碎了一地,臉頰通紅地站在門口,聽着教室裡面講解棋譜的聲音。
沒過幾分鐘,那老師突然又怒喝了一聲。
桑悅在外面都被吓了一跳,扭過頭,想從玻璃窗裡往裡看。
視線隻一偏,就看到教室門被人打開,沈照清從裡面走出來,默默站到了她旁邊。
見到他,桑悅又驚又喜,立馬問:“沈照清,你怎麼也被趕出來啦?”
沈照清淡聲說:“我說我不想上這個興趣班了,問老師能不能把棋盤和棋譜退掉。”
桑悅瞪大了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難以置信地追問道:“那老師怎麼說的?”
“他說不行,塑封已經拆開了。”
“然後呢?怎麼還是讓你出來了?”
“我媽不在家,那個家長簽名是我自己簽的,錢是我偷偷拿的,沒告訴我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