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甯看着這幅畫面,覺得特别歲月靜好,秦昭言有股魔力,她身上帶着淡雅的草木氣息,很容易讓人平靜下來。
隻是,那些斑駁的血漬怎麼回事?
程景甯一時反應不過來,恍惚還以為在夢裡,不過陽光足夠溫暖,空氣中散發着橘子皮的香氣,和夢境裡的陰冷濕潤截然不同。
她松了口氣,想着想着,看見秦昭言把手伸進白長褂的衣兜裡,表情陡然奇怪起來,小腹開始隐隐作痛。
程景甯有些無語,又不是真的做了,至于這麼大反應嗎?
那位家長臨走的時候,還對着程景甯友好地點了下頭,“那秦醫生,我們就先走了。”
程景甯在國外待久了,不是很能适應,僵着脖子勾了勾唇。
秦昭言在水池邊沖手,水流嘩嘩地淌,她的聲音也很清朗,帶着客套的笑意,“好的,慢走,注意安全。”
程景甯心裡的感覺就是:她好乖啊,她好認真啊。
不管誰說了什麼,秦昭言都會給予回應,就算偶爾遇見很沒必要的,她也很少讓人陷入尴尬境地。
秦昭言用幹毛巾擦了擦手,解開了白大褂的扣子,一顆一顆地往下移,落入程景甯眼裡,就變成了慢動作。
程景甯臉紅了,喉嚨有些哽,“你...你要幹什麼?”
秦昭言脫了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裡面貼身的薄毛衣,玲珑有緻的線條,她轉過身來,眼神疑惑,“弄髒了,換件衣服,怎麼了嗎?”
“沒怎麼,好奇問問。”程景甯才覺得自己的反應重了,又找其他話題彌補,“這麼大的中醫館,就你一個人嗎?”
秦昭言穿上件幹淨的,一絲不苟地扣好,顯出老學究的氣質,“不是,九點才上班。”
程景甯:“哦哦哦,那你們九點上班,幾點下班啊?”
秦昭言:“五點。”
程景甯:“那麼早,标準的早九晚五哈,哈哈哈。”
秦昭言:“有時候也加班。”
程景甯尬笑着,悄悄歪着脖子往凳子上瞧了眼,瞥見白長褂兜裡是空的,沒有手術刀這類的禁忌物品,不自覺松了口氣。
她就說,秦昭言那麼好,肯定不是有特殊嗜好的大變态。
她看秦昭言的目光都有點兒愧疚了,感覺自己把高嶺之花玷污了,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大廳房梁比較高,給人空曠的感覺,中間擺放着木質長桌,用作暫時的休憩,貼着牆是整面藥材櫃,分門别類地寫了名稱,娟秀的字迹明顯是出自秦昭言的手筆。
秦昭言從藥材櫃旁邊拿出一個塑料置物箱,淡淡地說:“這是你的東西。”
程景甯蹲下來,掌心貼在上面,心裡居然生了怯,做了幾番心裡準備後,她打開了蓋子,最上面鋪了層紙,緩慢揭開以後,幾個硬殼本映入眼簾——有那片商業地的證明,還有些榮譽證書。
她眼中閃過迷茫,驚訝以及害怕,舔了舔唇,“嗯,謝謝。”
對于秦昭言而言,聽見程景甯道謝是件很稀奇的事情。
在她剛成為補習老師的時候,程景甯對她有崇拜和畏懼,後來經年累月,情誼逐漸變質,占有欲侵占了少女的雙眸,更不喜歡擺弄這些客套話。
她那時候會笑眯眯地說:“我不喜歡說謝謝,那也太生疏了吧,你要習慣啊,秦、昭、言。”
所以,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
秦昭言見她不動,解釋道:“書和樂器,你說不要,我就都賣了。”
程景甯眼睫顫抖,攥着箱子的手逐漸用力,又松開,平靜地說:“我知道。”
硬殼本下面墊着其他的小玩意兒,有些東西她都記不住用途,秦昭言留下了這些,把和音樂相關的東西全都扔了。
不過怪得了誰?是程景甯自己先放棄的。
關于她的選擇,秦昭言心裡更痛,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程景甯鼓足一口氣,提着塑料箱,頭也沒敢擡,“那我就帶走了。”
秦昭言伏在長桌上完善病例記錄,也沒擡頭,“好。”
腳步聲逐漸延伸到門口,秦昭言在失神,筆握在手裡,遲遲沒落下去。
忽地,眼前一陣風刮過,程景甯手裡提了袋土豆,鼻尖兒紅彤彤的,瞪着眼珠子發狠,“秦昭言,你發誓這輩子最讨厭吃土豆。”
秦昭言:“......”
而此刻,剛上完廁所的秦鶴眠站在門口,盯着地上購物袋裡的東西,擰了擰眉心,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我...的...土豆。”
她的土豆,她新買的土豆,她準備中午燒排骨的大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