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烏列還看見——一位穿着袍式外衣的男人站在凝滞着昏暗的房間裡。
他的面容藏在陰影裡,烏列瞪大了眼也看不清,隻能看見他那長至腰際的金發泛着微光的同時,被妥帖地束在身後。
他還沒冒出這是誰的想法?就看見男人端着一杯酒,緩緩的吞咽。
那個男人許是累了亦或是醉了,喝完那杯酒就直接倒向身後寬大的床。
烏列不知為何自己完全沒有動的想法,身體如燭台般靜立,看那素色帷幔被男人指尖輕輕地挑落。
隔着那層漸次垂落的帷幔,他已經看不見男人了。
他對這個男人最後的印象竟是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泛着月光下雪花石膏雕像獨有的冷調,想必碰上去是冰涼的。
烏列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似乎要醒了,他隻好站在原地輕輕說了一句好夢,對這個出現在他夢裡無迹可尋的男人。
烏列醒了。
他感覺自己又做了一場夢,像舊宮裡的回廊那樣漫長的夢。不過與遇見巫師先生們的那天不同,他對于夢裡的事情還有一點印象——他還記得那個被綁在城牆上面的巫師屍體。
至于其他的,再回想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烏列從床上起身,今天他起得倒比平日裡早。
他索性開始整理自己,而後前去侍奉那位貴族少爺,正好可以在霍爾面前表現一下,隻希望下次和艾爾德裡奇共處時,他不要再投來那種古怪的探究眼神了。
烏列如昨日那般按部就班的侍候艾爾德裡奇,偶然趁間隙間偷偷看他一眼,在心裡感歎要是貴族都像他這樣體面,至少不會惹得酒館衆人背地裡議論紛紛了。
然而艾爾德裡奇這個貴族少爺很快又可惡了起來。
當艾爾德裡奇轉首望來時,烏列立即垂下頭,恭敬地維持着侍從應有的姿态。
真是該死的敏銳啊!
今天很順利,順利得過頭了。
沒有阿奇博爾德來找茬,連霍爾到現在都沒出現,倒是顯出反常的寂靜。
烏列有些疑惑暗想:霍爾現在已經那麼放心我了?還是今天發生了什麼?他太忙了?
烏列的困惑很快就被解開了。
因為霍爾随着他心裡的念叨來了,并且一同出現的還不止霍爾。
書房,艾爾德裡奇靜默不語。而烏列和被騎士們綁着的喬和休大眼瞪小眼。
烏列胡思亂想:怪不得我昨晚會夢見巫師,竟然是預示着今日會與喬和休重逢嗎?
沒錯,在烏列心裡,他們還是巫師。畢竟無論是衣着行為還是對這裡的陌生以及“瘋狂的找人行為”,都顯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意味。
不過喬和休不知道,他們在烏列心裡已經從巫師先生變成了什麼都沒學會且預言也很莫名的傻瓜巫師。
先開口的還是這裡的主人,艾爾德裡奇。
他看向烏列,“你們認識?”
烏列隻好頂着霍爾“你别有用心”的目光,難得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就簡單解釋了一下——他們在下城區萍水相逢,都是來上城區找人的,然後他來到這裡找到了自己的母親,而這兩個人大概是來找他的。
烏列不知道艾爾德裡奇有沒有相信,盡管這真的是實話。
應該還是沒有完全相信的,畢竟艾爾德裡奇打量着喬和休的衣着後,要求霍爾、烏列以及騎士們都退下。
艾爾德裡奇要親自和這兩個因為鬼鬼崇崇而被逮捕的人聊聊。
烏列和霍爾兩人堅持守在門外,霍爾是純粹擔心艾爾德裡奇,烏列卻是不想休和喬出事,他心裡明白他們估計是來找他的。
不知過了多久,烏列都快在霍爾的視線下把耳朵貼到門上去了,不過是差點。
在烏列做出這個行動前,門開了,于是烏列悻悻作罷。
是喬來開的門。
“那什麼,科尼斯……不,艾爾德裡奇說可以進來了。”
霍爾聽到眼前的人如此稱呼艾爾德裡奇大人,不由有些氣憤,但不知道大人的态度,就沒有怒瞪喬。
喬可不知道他逃過一劫,他在霍爾進去後,在門旁對着烏列眨了眨眼⊙_<。
烏列對他笑了一下,合上門同他一起上前來。
霍爾沒注意到,但烏列自從知道“烏裡耶爾·克萊斯特”後,對于喬和休口中.出現的名字都提高了警惕。
他看着艾爾德裡奇,那個“科尼斯”應該就是指的艾爾德裡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