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除污劑,我現在就替天行道,替你好好去去油!”
身後的姜釉白同樣拿出百米沖刺的架勢,高高擎起的雙臂在一翹一翹的發尾間,有節奏地用力揮動着,活像一隻蓬勃有力的蜜蜂。
兩道身影迅速閃過人群,常嶼青在前肆意揮舞着雙臂,他望着身後那道堅定朝他跑來的身影,瘦小輪廓下,那張越來越明媚的笑臉就一點一點向他靠攏。
“常嶼青你不用跑,要是被我追上你就死定了!”
常嶼青一笑迅速掏出手機,照片刹那定格,短發少女的笑容明媚而又璀璨。
他将手機收回口袋,張在雙臂,在她入懷的那一刻不免跟着低喃了一聲:“真好。”
*
“真好。”
合上筆記本的姜釉白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感慨所吓一跳,但在仔細核對了一遍本上的内容時,不免還是發出了一聲低歎。
常嶼青所塞到她手中的筆記本中,一本寫滿了晚間新聞的文稿,另一本則記錄着兩人從研一到新婚前的點滴日常。
從本中歡悅的筆迹,嗔怪的用詞,以及張張都仔細黏粘好,并覆蓋着一層薄薄壓膜紙保護的車票來看,兩人異地的這段時間裡雖有部分小争吵,但時間和距離并沒有将相愛的兩個人越拉越遠,反而在熬過那段艱難時刻後,有意将他們往婚姻的殿堂裡又推進了一步。
即便她隻是草草翻閱了一遍,依舊可以從字裡行間裡感受到,一個被愛滋潤的明媚少女的初長成。
那種明媚是不加以任何掩飾,可以随時随地,坦然将自己的喜怒哀樂盡數鋪在一個人面前,然後堅定笃定他一定可以全盤接收的自信。
可如果說以往的姜釉白真的成為了一個如此明媚而自信的人,那她之前所坦白的與常嶼青相同的黑暗底色,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丢失的呢?
她有些茫然回轉過身,正對着面前的照片牆。
少女燦爛的笑容漸漸清晰,她握緊筆記本的手不由一滞。
難道所謂的相愛,當真會讓人重新長出骨血嗎?
“咕嘟咕嘟——”
熱湯滾沸的聲響從廚房傳來,她迅速收起手中的筆記本,有條不紊轉入廚房。
鮮香入鼻,雲煙袅袅,咕噜噜戛然而止,莫名像是一種新生。
*
半躺在病床上的常嶼青似乎也從某種回憶中抽離出來,一瞬不瞬望着窗外。
陰雨綿綿,窗外的景緻絕對算不上好看,入眼隻有一團灰蒙蒙的烏雲。可他還是望了許久,就像是那團停止漂浮的烏雲,已經幻化為他眼中僵化空洞的眼球。
除了麻木,就隻剩下麻木。
麻木到就連此刻門外還拎着保溫桶,靜站在一旁的姜釉白也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門口的姜釉白沒有着急進門,也沒有着急打斷他的沉思,而是就那麼學着他的姿态,将他視為自己眼中的那團烏雲,直至胳膊間的墜感代替那份麻木,一陣突起的鈴聲才打斷了這個僵局。
常嶼青撐了撐身接聽了電話,一不小心撕扯到頭部的紗布,終于讓他更換了一副神情。
但很快那吃痛的神情就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貫低沉的聲音,如水慢慢流淌至耳畔。
激蕩在鼓膜間,隻剩一陣嗡鳴。
“你好,對,我是常嶼青。”
電話對面大概是位年輕的男人,因為距離的緣故,姜釉白隻能隐隐約約聽到男人的聲音很是急促,然後叽裡呱啦一大長串過後,才能聽見常嶼青又輕輕“嗯”了兩聲,再然後就是一陣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緩慢推移着,手臂早已發酸的姜釉白正準備暫時性離開時,卻聽到身後的常嶼青喚了她一聲。
“姜釉白。”
姜釉白回頭,他似有意一停頓,神情突然變得莊重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冷冽。
“沒錯,姜釉白是我太太。”
“我目前可以肯定這段時間一直有人在跟蹤着我太太,詳細的線索我已經轉發到你的郵箱裡了,還請幫忙一定要将這個人找出來。”
“我不想我的太太再出現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