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她穿着好看的禮服依舊那麼耀眼，被人們的掌聲包圍着。

當看到陳思佳頭頂的那束光，許嘉南覺得有些恍惚。

是啊，她的人生就一直該這麼光芒萬丈。

他不能，也不願讓她純白的人生有污點，而他就是那個污點。

然後，他悄悄又離開了。

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此刻，聽着那些熟悉的話語，許嘉南心裡也下了決定。

在那句話說出口前，在一切覆水難收前，他要阻止。

“許嘉南，我喜……”

“陳思佳！”

陳思佳話語被打斷，沒有說完的話被卡在了喉嚨裡。

“嗯？”

“你沒明白嗎？”許嘉南目光非常冷，冷到陳思佳覺得自己像在冰窖裡，“我沒去，是因為我不想去，你為什麼要追來？”

“可，你那天不是答應了嗎？”陳思佳聲音漸漸變小。

“陳思佳你知道嗎，我這個人最煩和女孩子接觸了，我之所以對你稍微有點不同，是因為你是顧之遙的朋友，可是這樣太煩了，你太煩了。”許嘉南依舊那副散漫的樣子。

陳思佳愣住，她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看着他，“許嘉南，你在說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

“什麼朋友不朋友，幼不幼稚啊。”許嘉南冷笑一聲，“我本來就不喜歡你，可你卻總是來煩我，包括那個演奏會，我也是怕你不依不饒才答應的，可你還是追來了。”

“陳思佳，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許嘉南突然笑了聲，可是他那個笑有譏諷有不耐煩，活脫脫像個浪子模樣。

“沒，沒有……”陳思佳低下頭雙手抓緊裙角，違心的否認，聲線忍不住顫抖唇瓣也有些發白。

“那就好，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說完，許嘉南轉身就要離開。

陳思佳擡手抓住他，眸子裡都是不解和疑惑，“許嘉南，出什麼事了，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你怎麼突然這樣啊，明明之前你還不是這樣……”

許嘉南擡手甩開她的手，臉上帶着不耐煩。

“陳思佳，非要把話說那麼明白才可以嗎？”他聲音有些大，陳思佳茫然的看着他。

此刻太陽已經全部落下，周圍一片朦胧，少女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裙，風吹開她的發絲，少女皎潔純白的臉上的妝容還沒來得及卸。

但他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眶有些紅了。

許嘉南手上青筋暴起，他顫動着聲音說了句：

“陳思佳我讨厭你，讨厭你，所以故意不去演奏會的，聽懂了嗎！”

聽到這話，陳思佳耳邊突然轟鳴了一聲，她望着許嘉南沒有溫度的眼神和冷漠的樣子，眼裡漸漸噙滿了淚水。

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讨厭她？

讨厭她？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讨厭她。

陳思佳心裡的聲音問着。

她側頭，極力忍住沒讓眼淚落下，手指緊緊掐進了手心裡。

疼，好疼，為什麼心髒像割裂了一樣那般難受呢。

陳思佳呼了口氣，然後擡頭望向他，她語氣平靜的：“許嘉南，我們都先冷靜下來，你不要帶着情緒說那些傷人的話。”

“我很冷靜。”許嘉南側頭看向别處。

“好。”陳思佳無奈點頭，“那我問你，你剛才的話都是真心話嗎？”

“我……”許嘉南轉頭對上陳思佳的眼睛。

少女的眼裡不知什麼時候沒有了眼淚，也沒有了剛才的委屈和不解，此刻她眼裡都是平靜和剛毅。

許嘉南明白，她是在給他機會，她雖看着溫和脾氣好，但卻有着超常人的冷靜和果斷，她骨子裡也同樣高傲有原則。

他知道，隻要他說那個字，他們之間的關系就真的再也沒有辦法挽回了，她絕對不會再回頭看他的。

許嘉南閉了閉眼睛，然後冷漠開口：“是，都是真心話。”

幾乎就是在許嘉南說完最後一個字時，陳思佳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看到她走，許嘉南下意識伸手想挽留，可沒走幾步，她停了下來。

陳思佳低頭看到手裡的盒子，她現在很難過，非常難過，可是今天是他的生日呢。

她擡頭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後轉身朝着許嘉南走去。

她在他面前停下，看着他，眼裡沒有了任何情緒，她緩緩開口，“原本，在演奏會上給你準備了一首曲子，想祝你生日快樂的，但你沒來，我也就沒演奏成。”

聽到這話，許嘉南眼眸裡閃過詫異，她怎麼會知道他的生日，他的生日沒幾個人知道啊。

“但沒關系了，沒來就沒來吧。”說着，陳思佳低頭看了眼地面。

然後，她擡頭再次對上少年漠然的目光。

“無論怎樣，我都祝你生日快樂，也祝你高考順利得償所願，前途無量一片坦蕩。”她聲音有力堅定。

少女心高氣自傲，總坦蕩無畏且溫和。

這是，她對他的最後的祝福。

說完，她把手裡一直拿着的那個小盒子一鼓腦塞到了他手裡。

然後，她再次轉身離開。

許嘉南愣愣的看着手裡多出來的東西，他擡頭看向她。

她步子走得很快，裙角随風飄動着，她的背影那麼清瘦孤傲且堅毅。

許嘉南低頭，隻覺得心裡有一萬隻螞蟻在啃食心髒，疼，太疼了。

他無力的蹲坐下來。

……

不知道走了多久，陳思佳隻覺得身上有點涼，她擡頭去看，才發現天空不知什麼已經下起了雨。

她倒也沒着急躲雨隻是慢慢走着，走到一個屋檐下時，她走進去躲雨。

可是此刻，她的頭發衣服都已經被打濕。

陳思佳目光呆滞的看着滿是水漬的地面，她臉上都是水，她分不清這是淚還是雨。

旁邊有人也在躲雨，“天呐，怎麼突然下起了雨呢。”

“就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啊。”

停？

聽到這個字，陳思佳以為雨停了，于是她茫然的走進了大雨裡。

背後有人叫她：“小姑娘，快回來，雨下得太大了。”

晚上。

陳思佳洗了個澡，她沒吃飯，就直接躺進了被窩裡。

雖然蓋着被子，她卻始終覺得身上冷。

冷，好冷，為什麼身上一直這麼冷呢。

陳思佳拉了拉被子，把頭埋進被窩裡。

她不明白，實在不明白，許嘉南怎麼突然會轉變這麼大。

因為想着這個問題，陳思佳那天晚上失眠了。

……

酒吧二樓，許嘉南面前的桌子上都是酒瓶，他顯然已經醉了。

李青山走過來，看着神志不清的許嘉南，他皺眉，“許嘉南，你幹嗎了，醉成這樣？”

突然，他目光下移看到桌上的那個小盒子，李青山拿起來打開一看，發現是一隻非常精美的鋼筆。

“喲，哪個女生送你的？”

“什麼？”許嘉南怔怔的擡頭去看，眼神有些迷離。

“這個啊，鋼筆，可貴了，而且這筆是今年情人節的新款，專門送給心愛的人的。”李青山解釋。

聽到這話，許嘉南突然低頭自嘲的笑了聲。

他雙手捂住臉，在李青山看不見的地方，一滴淚從臉頰滑落下來。

樓下，酒吧的駐唱正在唱一首抒情歌：

假如我年少有為不自卑

懂得什麼是珍貴

那些美夢

沒給你我一生有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