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在那串腳步聲接近病房的時候就猜到了是蘇照,她在擡頭之前就對着門口的人打招呼:“你怎麼過來了?忙完了?”
蘇照看着病房中奇怪又和諧的場景,小董一臉生無可戀地盯着天花闆,正喃喃低語;而苗嘉以一種非常放松的狀态卧進那張椅子中,正在看小董的病案。
蘇照一直走近到她的腰貼近苗嘉的肩膀才停下,這樣近的距離讓她低頭的俯視感特别強烈。
苗嘉任由蘇照靠近,她的頭幾乎仰起九十度,與蘇照的視線正對上。
兩人在這幾個呼吸間都沒有說話。
蘇照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的胳膊不疼了?”
苗嘉活動了一下頸椎:“用着藥就不疼。”
蘇照拿過那份病案放到桌子上,攥着苗嘉那隻沒受傷的手腕說:“不疼了就起來幹活吧,你的隊友們都在忙活,你也别閑着。”說完她将手中的那頂帽子蓋在了苗嘉頭上。
苗嘉被蘇照拉着出門的時候轉頭對投過來目光的小董擺擺手,她覺得小董這眼神有些悔恨自己沒能再堅持一會兒。
之前休息的地方應該是獨立的休息區,蘇照帶着她穿過一片專門整理物資的地方,這些車隊非常有秩序地停靠在道路兩旁,上下車的人都一言不發忙自己的事情。
即使沒有陌生人的關注,苗嘉還是有些不喜歡外面明亮的光線,她由衷稱贊蘇照這頂帽子來的非常及時,如果沒有帽子的話她不會答應從人群中穿過去。
“這裡人還挺多的。”苗嘉沒話找話,她就是想看看蘇照的反應。
“這裡是一個小型的周轉中心,很多年前就已經成規模了。”蘇照沒什麼情感變化,像是盡職盡責的介紹者。
“這邊離着豐收城也不是很遠,蝗蟲人那麼嚣張竟然沒有選擇洗劫這個地方。”苗嘉說。
“這裡的這些車隊,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蝗蟲隻是不受約束,不代表他們不要命。”蘇照連步伐都是不變的,一直在苗嘉前面半步的位置。
苗嘉覺得還不如賽賽來呢,起碼賽賽會充滿熱情地與她分享自己的新發現。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蘇照什麼樣的反應。
“我就這麼突然加入,你的隊友不會對我有意見吧?”苗嘉擔憂道,“萬一她們排擠我怎麼辦?萬一嫌棄我是個傷患拖後腿怎麼辦?”
蘇照猛地站住腳。
苗嘉的肩膀撞上蘇照的肩膀,她往後跳了一下:“幸好撞得不是受傷的這邊。”
“她們人都很好,不會嫌棄你,不會排擠你,不會為了攆走了故意制造沖突。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蘇照問,她倒要聽聽苗嘉還能講出什麼話。
苗嘉盯着蘇照在明媚陽光下變得顔色更淺的頭發,要不是她沒被抓住的手擡不起來,她真想摸摸看蘇照的頭發是不是柔軟的:“你的頭發好像那天在豐收城換給我的烤餅啊,真好看,讓我有種在烤爐旁等小麥餅出爐的幸福感。”
蘇照在苗嘉這些前後不搭的話中意外的放松下來,蘇照帶着她去宿舍收拾東西,給了她一個還溫熱的餅。
蘇照拎着所有的東西:“你之前的衣服沾到的血無法清理幹淨,我替你做主處理了。”
“辛苦。”苗嘉回答。雖然她有些心疼那幾件還挺新的衣服,但既然是這種必要理由,她也不會念念不忘,“現在這套也很好,穿着很合适。”
兩人下來的時候宿舍樓底下停着兩輛吉普車,都帶着防護裝置,但沒有蝗蟲的那輛那麼誇張。
蘇照将東西放在了其中一輛上面,把苗嘉安排在拉開車門的副駕駛上坐着,蘇照再回來的時候苗嘉看見她抱着一卷很柔軟的墊子,看起來就是她之前房間中的那條。
苗嘉在那個高壯的身影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這是潘達。”蘇照介紹,“我們隊伍中的主力。”
待到那個身影走到自己眼前,苗嘉覺得自己170的身高在這人面前過于矮小。她不禁想到如果自己和潘達一樣的體型,跟那個變異的女人對打的時候大概不會這麼輕易受傷。
潘達表情是和她的強壯不太一樣的局促,她伸出的手一會兒展開一會兒合上,反複了幾次後終于決定和苗嘉對一下拳頭:“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不等苗嘉想好該不該用同款方式回答,蘇照在一旁說:“不用這樣,随意一點就行。”
潘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和苗嘉對了一下拳頭。
“苗嘉。”
潘達有些在意苗嘉身上傷:“槍傷還是刀傷?”
苗嘉回答:“捏傷。”
潘達的大手在苗嘉肩膀附近比劃了一下,有些震驚:“比我勁兒還大的人。”
苗嘉不知道蘇照有沒有告訴她們遇上變異人的事情。
潘達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她對苗嘉說:“肖月她們在檢查最後的裝備,等全部收拾好以後我們就出發。”
正說着一個穿着連帽披風的人小跑着趕了過來,這人先是沖到了苗嘉眼前,還沒等苗嘉看清來的人長什麼樣子,這人就一下子躲到潘達身後。
潘達的體型可謂是将這人擋得嚴嚴實實。
苗嘉根據蘇照和潘達的反應知道這個人也是隊伍的成員,她主動往側面走了一步,伸手對那人說:“苗嘉。”
從潘達後面伸出一隻帶着戰術頭套的手。
苗嘉的手剛碰到這人食指的指尖,那手就收了回去,但很快一隻沒有手套的手重新伸過來握住了苗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