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苼自然不讓他走,她道:“走什麼啊哥哥,不再陪陪許哥呀?”
葉承澤頭腦發昏,下意識呢喃着胡亂“嗯”了一聲。
葉苼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她道:“哦對哥哥,我打算最近解釋一下咱倆的關系,你不介意吧?”
葉承澤:“嗯。”
葉苼狐疑地看了葉承澤一眼,又小聲和葉承澤耳語道:“那發一下咱們家呢?”
葉承澤也下意識“嗯”了一聲,然後又立刻回神,道:“不許。”
葉苼嘀咕“我就知道”,她見葉承澤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便擺擺手頗為無奈:“好吧、好吧…哥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還是記得要多來看許哥呀。”
葉承澤有些慌不擇路地跑了。
許離洲看着葉承澤“逃跑”的背影,頗為忍俊不禁地笑了幾聲。
葉承澤的确有些慌不擇路的意思,直到回到家中他的心依舊很亂。在他過往26年的人生中,他從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和誰搞過暧昧。和女性沒有,和男性更沒有。
他不知道要怎麼應對來自他人的好意,尤其是當他意識到有人對他好的時候,他總會覺得自己有壓力、喘不上氣,覺得如果不把這份‘好意’還給對方,就虧欠對方。甚至會下意識将自己縮起來逃避。他知道這是不對的,可他的确沒有辦法做出改變。
他偶爾覺得自己确實像是一隻刺猬,豎起尖刺防備着外來入侵,唯一腹部的柔軟全部給了葉苼,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
可許離洲不同。
許離洲溫柔、得體、識趣,懂分寸知進退,不給予葉承澤過大的希望與壓力,而是把選擇權全部交給葉承澤。葉承澤想要關系更進一步,他接着對方的情緒,葉承澤想要後退逃離,他也絕不過分打擾。
葉承澤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心中那頭困獸在胸膛内不斷闖蕩,左沖右撞很快把内心殿堂攪得一團糟。
他是真的有些束手無策了。若是換做其他人,葉承澤要麼以退避回應,要麼拿還人情做手段,很快這段情感拉扯就會結束。可偏偏這是許離洲。
在漫長的‘不社交模式’啟動中,抛開工作關系,葉承澤意識到他甚至沒有一個可以進行談話交流的人。他不太想告訴葉苼這種事,和葉家的其他人更是沒話說。
在心下郁悶中,葉承澤宛若無邊海浪中央的一葉扁舟,孤立無援,隻能随着海浪翻湧浮動。
過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他很快摸出手機,從星級聯系人中點開那個熟悉的id,‘愛澤川’。
他和‘愛澤川’上次的對話剛好停留在關于‘許離洲’的部分,加之在綜藝錄制中他也沒和對方聯系,算下來已經有幾個月了。
他點開‘愛澤川’的對話框,躊躇着猶豫,片刻後終于發送消息過去:
【在嗎?有點事想請教。】
本以為這次也要等到晚上才能得到回複,卻沒想到對方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
愛澤川:【在的,怎麼了澤川老師。】
葉承澤:【……其實我有些不知道怎麼說,是私人的問題,和工作無關,你介意嗎?】
愛澤川:【不介意,澤川老師随意說。】
葉承澤:【其實也不是大事……就是,我看我們上次聊天聊到‘許離洲’,你認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似乎把‘愛澤川’難到了,對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愛澤川:【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愛澤川:【綜藝的事情鬧得很大,我也知道了。他幫你擋刀,人應該很好吧。】
葉承澤:【……嗯,就是因為人太好了。】
愛澤川:【怎麼了?】
葉承澤:【……其實我知道自己不太擅長人際交往,所以好像也總是把握不住度。他對我好,我好像有點壓力。但他真的很好,為了不讓我有壓力,幾乎把我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
葉承澤:【所以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有點别扭。】
愛澤川:【‘别扭’?是别扭,還是有其他感情?你覺得你對他是什麼感覺,有好感嗎?】
葉承澤心尖輕輕顫動一瞬,他指尖有些酥麻。
葉承澤:【……有的。】
這次‘愛澤川’那邊的回複時間更久了。
愛澤川:【那就沒關系,你對他也有好感,他對你好,你接受就好。覺得哪裡不舒服,就告訴他。他肯定很喜歡你。你多陪陪他就好。】
葉承澤盯着消息看了片刻,最後回複:【不行的。】
愛澤川:【為什麼?】
葉承澤:【許離洲是個很好的人。但他總是遇見我就倒黴。雖然我對他有好感,甚至……或許是喜歡的,但這樣的感情肯定會對他造成困擾。所以我決定等許離洲出院後,就不再和他聯系了。】
葉承澤:【我也不能總是給他添麻煩。】
不知為何,這次‘愛澤川’沒有回複了。
葉承澤抱着手機等了一會兒,意識到對方确實下線後想起‘愛澤川’平日裡也很忙碌,這次想必是太忙了沒來得及打招呼就離開了,葉承澤便不再打擾對方,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在擦拭客廳擺放的花瓶時,門鈴突然響了。
葉承澤愣了一下,他放下花瓶,腦内思索着誰會在這種時候來自己家。
透過貓眼,他看見一臉嚴肅的許離洲正站在門外。